第53章 摸奖
二人不由分说,先大吃了一顿。南越物价倒是便宜,两斤肘子四碗面,才花去不到二百文钱。
候远带着林皓白又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儿,做了一个木箱,又买了一个锦盒、一些杂货以及十几张桑皮纸。
“此地集市二五八,明日十月初八,正好。”进了客房,候远坐到桌前,将桑皮纸撕成一条一条。
林皓白瞪着眼睛,不知道他想干吗。
候远道:“老白,去找掌柜的借一借笔墨。”
片刻,林皓白拿着毛笔和砚台推门进来,见候远将撕下的纸条搓成纸球,一个个丢进木箱里。
“这是什么生意?”林皓白忍不住问道。
候远也不答话,接过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一个“远”字,接着又在另外几张纸条上各写了一个“白”字,然后将写有“白”字的纸球丢进木箱,把写着“远”字的纸球递给林皓白道:“拿好。”
“干吗?”林皓白迷惑道。
候远拿起箱子往匀里摇了几下:“一个纸团十文钱,这一手,起码要赚他四五两银。”而后看着一头雾水的林皓白噗呲一笑,勾住他脖子附耳道如此如此。
“行得通吗?”林皓白感觉这门生意并不靠谱。
“简直天衣无缝,放心吧你。”候远躺到床上,安顿道:“记住了,明早到了集上咱俩可谁都不认识谁。”
天还未亮,林皓白就被候远叫醒。
“这么早?”林皓白睡眼惺忪。
“等你睡醒他妈集都散了。”候远骂了一声,交代道:“等会儿我先出门,你远远跟着,摆好了摊儿你便见机行事。”
不过卯时,小镇市井中央已热闹非常。推着车的贩子,挑着箩筐的散户,还有背着篓子的农妇,匆忙的穿行在不太宽阔的街面上。人们支起摊子,码好货物,偶尔也会因为谁人多占了几寸地方争吵几句。
快至辰时,街上熙熙攘攘,吆喝声此起彼伏,道路两旁摆放的东西琳琅满目,不过主要还是栗、米、桑、麻、丝、布、果、蔬一些吃穿的东西。
候远被人赶来赶去,最后独自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他从布包中掏出家当,一一摆放整齐。东西倒也不多,身前立着一个顶部开了小口的木箱,木箱前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两个粗砂茶壶、两把团扇和一些胭脂水粉。
候远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比比手气,赛一赛!小生路过此地,身上盘缠散尽!不愿贱卖宝贝,一心回报社会!十文钱摸奖,最高可得价值二十两银的云骨藏红花一朵!”
“摸奖”是啥?一旁被好奇心驱使的四五个人走了过来,想要探个究竟。
“小伙子,咋个摸法?”一个驼背老头背着手抬头问道。
“老伯,十文钱一次。”候远指着木箱前的物品笑呵呵道:“只消摸到有字的纸团便算中奖。”
“要拿这云骨藏红花需什么字?”驼背老头拿起锦盒,翻来覆去的仔细端详了一番。
候远伸出双手,轻握成拳,解释道:“箱中纸团五百有余,大多无字,大伙各凭运气,若是有人抽中写有字迹的纸团便为中奖,字如与我左手掌心之字相投,是为头奖,只一名;若是与我右手掌心之字相投,为二奖,有数名。”
一个中年汉子问道:“也就是说,你两手掌心里各写着一个字?”
“正是。”候远点头道。
“懂了。”驼背老头递过几枚铜钱,道:“老夫先试一把。”说罢从木箱中取出一个纸团,身旁几人伸长了脖子…不出意料,空纸一张。
中年汉子质疑道:“你这小兄弟莫不是到此行骗?”
候远笑道:“一次就想中奖,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驼背老头眼珠一转,问道:“箱子里头定然有一张与你左手手心相同的字?”
“定然。”候远信誓旦旦。
“那好。”驼背老头从袖兜里掏出六七两银子,道:“你方才说这里头有五百多个纸团,老夫全买了!”
候远摇摇头,笑道:“老伯莫开玩笑,正因这藏红花在小镇上卖不出价钱,我才想了这个法子,不为别的,也就图一乐。每人最多抽上三回,一同拼拼手气,看谁才是天选之人!”
“嘿!”驼背老头又掏出几枚铜钱,道:“你小子规矩真够多的。”
“有字!”旁边一个瘦高个惊呼一声。
驼背老头将拆开的纸条伸到候远眼前,乐呵呵道:“小伙子,让我看看你的左手。”
候远展开右手,嘻嘻笑道:“从这里面挑一件罢。”
驼背老头一脸懊恼,拿起一个粗砂茶壶,气哼哼道:“再来!”
还是空纸一张,驼背老头对旁边的瘦高个道:“我付钱,你来抽!”扭头又问候远道:“这样可行?”
候远道:“只要人家同意,便行。”
不料瘦高个自己从怀中掏出钱来,嘿嘿笑道:“老伯,三十文钱我还是付的起的…”
候远摊边围的人越来越多,林皓白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到我了,到我了!”
“哎哟喂,又没中!”
“你他娘不是刚刚才摸过三回?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老板,你眼睛可要放尖哦,浑水摸鱼孙子可不少哩!”
“好好好。”候远满口答应,大声喊道:“大家伙不要心急,遵守秩序,看看大奖到底砸到谁的头上!”
“十文钱,不算钱,又不是灾荒祸难年;十文钱,不算贵,又不是春秋旧社会。十文钱来搏一搏,回家娶个小老婆;十文钱来变一变,怡红院把头牌见。”候远一边串着钱币,一边呼喝着俏皮话,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集市上原本最偏僻的一角眼下却变成了最热闹的地方。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里三层,外三层把这堵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驼背老头蹲在地上不肯走,他定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拿走那只云骨藏红花。
“该我了。”林皓白递给候远十文钱,袖口一抖,将纸团捏在手中,无奈箱口开的有些小了,他只好稍稍改变了一下手型,不想这一变可坏了事,手心里捏着的纸团没卡好,径直掉了进去…
一人催道:“这兄弟你倒是快一点啊,别耽搁大伙时间。”
林皓白叫苦不迭,暗中思索:“这纸团掉下去当在面上一层,只消顺着方向拿它一个八成便是了。”
他心惊胆战的拆开纸团,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时,身后一个浑身油腻腻的卖肉屠户兴奋的喊道:“字!有字!是个‘远’字!”
人们一下子躁动起来。
候远一脸错愕,将目光投向林皓白。林皓白尴尬的搓着手,撇过了头。
“我操你妈!”候远暗暗骂了一句。
“小伙子,快叫大家看看你左手的字!”一直没走的驼背老头起哄道。
候远无奈,只得展开左手,有气没力道:“恭喜这位大哥中得头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