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各怀心思
雪佛兰驶出瓦片胡同东口拐进草市街便慢了下来。
陆卓然不着急回家，街上灯火阑珊，行人稀少，很适合他边开车边思索。
刚才，在车上孟汐涵一直沉默。
他从她的沉默中看出了她的紧张。
他的话她听进去了，而且还产生了一些反应。
那些反应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出卖章依嫣的人不是孟汐涵，可她的组织怀疑是她，但也只是怀疑，他们还没确定。假如他们确定了，孟汐涵定会受到惩罚，可现在他们只是切断了和她的联系。
这样看，孟汐涵面临的危险只是章依嫣那边，如果章依嫣顶不住酷刑，把她的同伙交待出来，孟汐涵便会第一时间被抓。
一想到孟汐涵被抓，陆卓然的心就痛。
按说，他知道了孟汐涵和陈道源的事后应该恨才对，可他却恨不起来。
那天，在翔凤胡同11号他听完她絮絮叨叨、像个疯子似的讲完她所受的苦难后，他不但不恨，反而还生出了爱怜。
她凄苦、无助的样子，终于让他有了他在她面前是个强者，她需要他保护的感动。
这几天他除了派手下跟着孟汐涵外，还费尽心思地打听章依嫣被抓后的情况。
还好，截止到昨天晚上章依嫣仍没吐露半点秘密，即使她被打得遍体鳞伤。
那么今天呢？以后呢？警察局把她交给宪兵队后又会怎么样？最好的办法是尽快把章依嫣弄出来，那现在我该……
陆卓然想着调转了车头，把车驶进鼓楼东街。
他要去庞府一趟，找庞耀东聊聊。
他也考虑了他平日不去庞府，今晚突然登门是否要找个别的理由，又一想庞耀东那么聪明，找理由会更让他怀疑，不如直来直去。
郑文瑗见到陆卓然笑出了声：“诶哟，今天是怎么了，你和闻婉婷脚接着脚儿地来，你们不嫌我们是汉奸了。”
她话说的有些邪乎，闻婉婷都走了近一个时辰了。
陆卓然很是不爽，照以前他会转身就走，可今天不同，今天他得忍着。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笑道：“哦，婉婷表姨刚走，她干什么来了？”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那根神经搭错了，这不是找堵嘛。
果然，郑文媛阴阳怪气地说道：“谁知道啊，兴许是觉得我们有用呗。”说完，睨了陆卓然一眼，转身指着沙发道，“坐吧。”
“不了，”陆卓然说，“我找表舅说点事，表舅在吗？”
“嗯，”郑文媛朝楼上努了努嘴，“在书房呢。”
陆卓然随着往楼上看了眼说：“啊，那我先上去了。”说完便往楼上走。
“上去吧。”郑文媛朝陆卓然背后撇了撇嘴，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不喜欢丈夫的这个外甥，这个外甥和庞玉珠一个德行，高傲得要命。
陆卓然走到书房门口见房门虚掩着，伸手轻敲了两下，门里便传出庞耀东的声音：“进来！”
陆卓然推门走了进去。
庞耀东见是陆卓然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找您说点事。”陆卓然回。
“哦，”庞耀东扫了陆卓然一眼说，“坐吧。”
陆卓然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庞耀东说：“听说警察局抓住了暗杀宫崎幸助的杀手，那个杀手就是章家的大小姐章依嫣。”
“你听谁说的？”庞耀东盯着陆卓然问。
“听警察局的郭伯瀚说的。”陆卓然回。
“哦，就是你那个好朋友。”庞耀东往椅背上一靠说。随后，眉头一皱又说，“你就是为这事找我来了？”
“嗯。”陆卓然点头。
“为什么？”庞耀东问。
陆卓然往前坐了坐说：“我和章依嫣认识，我怕她胡咬。”
“你和她认识？”庞耀东的脸色变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只是普通朋友。”陆卓然观察着庞耀东脸上的表情说，“准确地说算不上什么朋友，只是我和汐涵跟她喝过几次酒。”
陆卓然话落，房门开了。
郑文媛走进来瞪着陆卓然说：“我说呢，怎么你和闻婉婷脚儿跟着脚儿地来我家，闻婉婷还一个劲地打听章家那丫头的事，原来你们和章家那丫头是同伙。”
“舅妈，不是您想的那样？”陆卓然忙解释。
“不是我想的那样？”郑文媛往前走了几步，“你们都喝酒、聊天、一块儿玩了，还不是我想的那样？”
庞耀东见郑文媛很是激动，咳了一声说：“你去吧，我和卓然慢慢聊。”见她站着不动又说，“去呀！”
“哼！”郑文媛嘴一撅，转身走了出去。
郑文媛走后，杜卓然叫了声舅说：“我想和您探讨一下，能否使些钱财让柳局长把人放了。”
“放了？”庞耀东瞪大了眼睛。
“是这样，”杜卓然解释道，“我是怕哪天章依嫣到了宪兵队那儿顶不住把我和汐涵也说成是她的同党，那样就会影响到您。”
说完，瞧了眼庞耀东，又补充了一句：“我总觉得咱们三家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是啊，”庞耀东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说，“我也总跟你父亲和孟炳炎说，庞、杜、景三家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可他俩就是不信。”
“您看，”陆卓然盯着庞耀东的眼睛问，“能把章依嫣救出来吗？若能救出来，共产党那边就欠着我们一份人情。”
能救出来吗？庞耀东心想：即使救出来，也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又被逮进去，最好的办法是让她住嘴。
但表面上他却面容和善，假装想了想，看向陆卓然说：“你先回去，把心放到肚子，我想想办法。”
陆卓然说：“那我先走了。”
庞耀东点了点头。
陆卓然走后，庞耀东愣了会儿，便拿起电话筒给柳德发打电话，问章家那丫头招了没有。
柳德发在电话那头说：“没有，你怎么这么着急？”
庞耀东说：“这不是明摆着吗？她若招了，我们商会的那些人就没嫌疑了。你能否速战速决，给丁树三浦一个结论，省着他总怀疑我们商会的人。”
“速战速决，”柳德发笑道，“用不着我喽。”
“怎么？”庞耀东问。
“明天一早，”柳德发说，“宪兵队就来提人了。”
“啊，哼哼，”庞耀东干笑了两声说，“那不是更好吗？这下，你省劲了。”
“是啊，我省劲了。”柳德发说，“哪天你过来咱们摸两把。”
“好。”庞耀东回。
随后，他又和柳德发聊了会儿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