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事情就那么凑巧
绿袖感到了孟汐涵的异样。
孟汐涵好像有什么心事?
但绿袖不管那些,她只管自己痛快,所以她喊住了孟汐涵。
“有事吗?”孟汐涵停下脚步看向绿袖。
“汐岚回来了!”绿袖说。
“汐岚回来了?”孟汐涵惊愕。
“是啊!”绿袖见孟汐涵站在那儿不动,起身朝她走来,“那丫头出落得跟画上人似的。”
又跟画上人似的!孟汐涵笑了。
“当然,她再漂亮也没法和你比。可她有温婉婷呀?闻婉婷见到她美得都蹦起来了,立刻就带着她去见老爷了。”
又来了!孟汐涵心说。表面却像没听见那话似的冲绿袖淡然一笑道:“那我一会儿去看她。”
“看她?”绿袖撇了撇嘴,“她应该先看你才是,你是姐呀。”
孟汐涵白了绿袖一眼,往楼上走去。这绿袖还没完没了了,竟然挑拨她去跟闻婉婷母女争斗。她怎会上当?
孟汐涵不想跟闻婉婷母女争斗,但闻婉婷母女可不那么想。
楼上温婉婷卧室里,正半倚在驼色底烟色缠枝花图案亚麻布沙发上的孟汐岚问母亲:“妈,汐涵也回来了?”
“嗯,回来十多个月了。”闻婉婷答。
“她和卓然哥怎样了?”孟汐涵问。
“怎样了?”温婉婷眼珠转了转说,“就那样。”
“那样?”孟汐岚坐直身子问,“那样是怎样?”
“嗯……”温婉婷想了想说,“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说完,放下手里的茶盅,起身拽女儿道:“走吧,我陪你去见你爹。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输给汐涵。”
“我怎会输给她呢?”孟汐岚甩开母亲的手,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脸上掠过一丝冷笑。
事情就那么巧,魏亦瑄和孟汐涵在镜湖公园见面不仅被孟汐涵见到了,还让章依嫣见到了。
当然这些孟汐涵和魏亦瑄都不知道。
章依嫣是在魏亦瑄和孟汐涵刚走出镜湖公园时看到他俩的。
那时,魏亦瑄孟汐涵二人正低着头沿着路旁的柳荫小路往西走,章依嫣坐着黄包车从东面过来,她清楚地看见魏亦瑄的右手搭在孟汐涵的腰间。
孟汐涵穿绣绿色薄泥大衣下露烟丝黄百褶裙摆,魏亦瑄穿烟灰色风衣围浅咖色围巾。绣绿色薄泥大衣与烟灰色风衣时近时离摩摩擦擦在章依嫣心中氤氲出难以抑制的怨气。
“掉头,不去银雀胡同了!”章依嫣对黄包车夫说。
黄包车夫停住车问:“那,去哪儿?”
“随便!”章依嫣说。
“随便?”黄包车夫懵了。
“对!”章依嫣怒着脸,手一挥说,“你掉头往回走,随便去哪儿都成。”
“哦。”黄包车夫点头,拉着车,掉头往回走。
章依嫣原本是去银雀胡同参加一个酒会的,是郑家豪安排的,说是让她了解了解眼下的贵妇名媛,写点灯红酒绿的事。
她本就不情愿去,现在更不想去了。
贵妇名媛?孟汐涵那打扮就像个贵妇名媛!魏亦瑄也是,怎能约她去镜湖公园呢?
章依嫣这么想着时,黄包车就拐进了德正北街。
青城有两条最主要街巷。
一条华安大街,东西走向;一条德正大街,南北走向。
德正大街穿华安大街而过,以北叫德正北街,以南叫德正南街,由于德正北街处于青城东北部,较德正南街繁华热闹,街两旁的建筑也高大时尚。
进入德正北街后,章依嫣开始四处观望,嘴里还哼起了歌子。
她原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情绪又很容易被周围气氛感染。
章依嫣这么哼着,瞧着,突然就瞧见了一个熟人。
陆卓然!章依嫣惊愕的差点叫出声来。
章依嫣之所以那么惊愕,是因为陆卓然的装扮举止和平时差别太大。
陆卓然没开车,穿长衫,戴礼帽,一副金丝框墨镜架在鼻梁上,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盖住了墨镜。
陆卓然是从章依嫣前面的府南东街拐进德正北街的,从街口拐入时还瞧了瞧左右前后。
陆卓然的异常让章依嫣想起了那天魏亦瑄和她说的话:
“陆卓文是国民党特务,他是上大学时由他的老师邱世贤介绍加入国民党的。据潜伏在那边的同志说,邱世贤思想左倾,对国民党内部的腐败、勾心斗角很是不满。陆卓然热血、爱国、受邱世贤影响较深。上级让我们先不动声色的接近他,以便获取一些对我们有用的情报,待时机成熟,策反他。”
想到此,章依嫣脸上有了笑意,她要跟踪他。
随后,她便叫黄包车夫把车停了下来,塞给他两块钱后,小跑着穿过路口,可当她穿过路口,刚跟了几步,陆卓然便隐没了。
他一定是进了哪家店铺,可这么多店铺?章依嫣望了眼街边鳞次栉比的建筑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招了一辆黄包车,离去。
与此同时,站在百货店柜台前,假装选购商品的陆卓然收回了瞄向窗外的眼眸,嘴角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陆卓然是在三分钟前发现被章依嫣跟踪的,随即便躲进了这家人多嘈杂的百货店。
他是去前面那条胡同里的广济源茶庄见郁兴沅的。
广济源茶庄是他们在青城沦陷前三天建的联络站,郁兴沅的身份是广济源茶庄掌柜。
八分钟后,陆卓然走进了广济源茶庄。
此刻茶庄内没有顾客,柜台内的伙计见是陆卓然,招呼道:“陆先生来了!”
陆卓然回:“郁老板叫人捎信说,茶庄新到了一批大红袍。我来看看。”
“嗯是,”伙计说,“昨儿才到的。”
“哦,那我得尝尝。”陆卓然说着就走到了柜台前,他斜倚在柜台上,眼睛瞟着门口低声问道,“郁掌柜在吗?”
“在,”伙计回,“他在后院东屋等您呢。”
“嗯。”陆卓然看了伙计一眼,走进右侧的茶室。
茶室清雅别致,东墙北角紫檀木博古架后面有一深棕色小门直通后院。
陆卓然对这样的布局嗤之以鼻:郁兴沅也就这水平!
他看不起郁兴沅,在一次和郭伯瀚喝酒时说:“郁兴沅,就一个茶叶店小老板,靠着在军统做主任的大舅子,花了些钱,便入了军统。”
郁兴沅这次叫陆卓然来是向他传达上司命令的。
郁兴沅说:“上峰命令我们暗杀宫崎幸助。上峰对我们至今没在青城弄出大的动静很是不满,为了确保这次任务的完成,上峰给我们派了一名干将。今晚七点二十你到兆顺酒馆和他接头。他坐7号桌,手拿一份青城晚报,左手中指戴一枚椭圆形红宝石戒指。”
兆顺酒馆?红宝石戒指?陆卓然眉头微皱。
“怎么?你有问题?”郁兴沅看着他问。
“啊,”陆卓然说,“怎么选了那么个地方?”
“嗨,”郁兴沅咧嘴一笑,“不是说吗,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哦,哼哼!”陆卓然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