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别犹豫了
物理课去实验室做实验，这种课自由度很高，同桌两个人一组做实验，以前这种时候都是俞皎兮一个人默默的做一切，温月白坐在旁边看着，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俞皎兮已经默认了温月白是个成绩平平不太靠谱的同桌，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他都选择亲力亲为。
温月白像往常一样坐下，俞皓兮拉开抽屉选小灯泡。
“材料好全。”俞皓兮挑挑眉，在里面翻了翻，“同桌，你选个灯泡。”
“不都一样吗？”温月白看着抽屉里的物品。
“不一样啊，大小不一样。”俞皓兮朝抽屉扬了扬下巴：“不信你看。”
温月白倒是第一次看清抽屉里的物品，以前都是俞皎兮精准快速的拿好东西，然后就再也不需要打开了。
“就拿跟以前一样的啊。”温月白取出来小灯泡给俞皓兮。
“你过来啊。”俞皓兮看着坐的远远的温月白，“你怎么一点都不积极？做实验难道不比在教室里有意思吗？”
“我做不好，你弄吧，我看着就行。”温月白稍微往前了一点，怎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呢。
俞皎兮以前从来没把他当做是能一起合作的同组组员，就把他冷落在一边，像冷落了一个毫无用处的闲置物品。
他倒不是一定要做实验，就是觉得有点挫败，明知道自己成绩一塌糊涂，又被别人告知一遍的滋味挺难受的。
温月白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说，“你做吧，我没力气了，我好饿。”
俞皓兮挑挑眉，去掉导线头上的一部分橡胶缠到了电源上，忽然他停下动作，回头看着温月白：“你真的很饿？”
“嗯哼。”
俞皓兮看着他：“如果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出去吃饭，你想出去吗？”
温月白耸耸肩：“不然呢？”
俞皓兮拉开抽屉，拿了里面最大的一个灯泡，“张嘴。”
温月白：“…”
“我陪你去医院，顺道去吃饭。”俞皓兮拿着灯泡举到温月白面前。
他这个动作配上一副眼睛闪着光的表情，就好像海底的老巫婆，瞪着幽深的眼睛看着小人鱼，她说：“张嘴，把你的声音和灵魂都换给我。”
“你没病吧。”温月白难免怒了，“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想出去吃饭吗？”俞皓兮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我陪你去。”
“那我为什么要张嘴？”温月白双手交叉防备的挡在胸前，下意识的往后退。
“废话好多。”俞皓兮给他解释：“你没看过春晚小品吗？灯泡可以放进嘴巴里，但就拿不出来了。”
温月白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疑惑又恐惧的问：“所以？”
“所以我们就有机会去医院，顺道陪你去吃个饭。”俞皓兮撩起衬衫贴心的擦了擦灯泡上的灰尘。
“别犹豫了，一会儿下课了。”
温月白眼看着灯泡离自己越来越近，想说自己其实也没那么饿，但俞皓兮速度之快，显然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等温月白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叼着灯泡流口水的状态了。
他迷茫的看着四周注视着他的一道道目光。
物理老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们都没有常识的吗？不知道灯泡放进嘴巴里就拿不出来了？”
俞皓兮很淡定的跟老师讲：“刚才不知道，实验证明确实是这样。”
物理老师一拍脑门：“不怪你们，怪我。怪我没考虑到各别学生的智商，我就不该把大号灯泡放在抽屉里。”
俞皓兮：“对不起。”
温月白：“呜…”憨批同桌我要打死你。
物理老师扶着额头看着还在流口水的温月白：“去医院吧，走。”
温月白：“呜…”俞皓兮我一会儿要把你按进医院的抽水马桶里。
“我陪他去吧，不耽误老师给其他同学上课。”俞皓兮拉起眼神哀怨的温月白，颇为善解人意的跟老师道别：“希望这个小插曲不要影响各位同学做实验的心情。”
就好像一个优雅的演员在舞台落幕前绅士的摘帽鞠躬，说：希望大家又被我的表演开心到。
整个实验室里除了温月白，其他人倒是真的蛮开心的。
温月白心如死灰的叼着个灯泡跟俞皓兮一起走出学校，坐上出租车去医院。
司机师傅也很开心：“你这是什么造型啊？”
俞皓兮现在倒显得很善解人意：“师傅你不要笑他，他已经很难过了。”
温月白想不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何如此惨淡，是上辈子调戏了嫦娥，还是打碎了王母娘娘的琉璃盏。
为什么要来凡间受这种罪，这是邪了门了操。
温月白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啪”的一声一滴眼泪掉在了灯泡的玻璃壳上。
俞皓兮吓坏了，怔愣的看了几秒，慌乱的跟他道歉：“对不起，我…。”
温月白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悲伤的看着窗外，自己此时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荒腔走板的演了一出没水平的喜剧。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俞皓兮想哄哄情绪崩溃的温月白，但他一直都不太心细，不会说一些安慰人的话。
“好了，这有什么好哭的，去医院不就拿出来了吗？”俞皓兮干巴巴的说。
温月白又呜了一声，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后更觉得悲伤气恼，一拳锤在了自己腿上，愤愤的偏过头去看着窗外。
“别打自己。”俞皓兮捏住了他的手腕，“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几下吧。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因为我如此精彩绝伦的逃课理由而感到佩服呢。
“真的抱歉，但咱们要往好处想，等一会儿灯泡取出来，我们就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俞皓兮极其卖力的讨好着温月白：“你喜欢吃肉对吧，我们去吃烤羊肉，我知道一家巨好吃的烤肉。”
温月白：“呜…”谁要跟你去吃烤羊肉，我他-妈现在倒是想把你变成烤羊肉呢。
俞皓兮卑微伸手想拍拍温月白的肩膀以示安慰，被温月白一耸肩膀无情甩开。
眼看着温月白越哄越崩溃，俞皓兮叹了口气，握住温月白的手把人拉过来。
温月白愤恨的看着他，但奈何叼着个灯泡再狠的表情也显得有点不严肃。
俞皓兮用力握着温月白的手：“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我现在很后悔，我希望你明白我本意不是惹你生气。”
温月白拽不出来自己的手，气哄哄的把脸转到一边不看他。
俞皓兮弱弱的放了手，安静的坐在一边，好不容易等到车开到了医院。
护士和医生都对此感到十分无奈，“别哭了孩子。”
温月白仍旧静默的流泪，这几天一天比一天委屈。
“我刚工作的时候，每年都有几个不信邪这么尝试的人，后来九年义务教育得到普及，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种情况了。”医生一边往温月白嘴角垫纱布，一边闲聊了几句。
俞皓兮看着温月白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医生，不要再说了。”
“好的。”医生垫好纱布后，拿着小铁锤轻轻敲碎了灯泡。
慢慢的取出了纱布和玻璃碎片，温月白终于得到放松。
“等会儿再闭嘴，我看看还有没有碎玻璃。”俞皓兮拿着手机的灯照着温月白的口腔，仔细看了一会儿。
“应该没了。”俞皓兮又喊医生：“我怕我看的不仔细，医生你能再帮忙砍一下吗？”
医生温柔的笑笑：“我刚刚已经看过了，没问题了。”
温月白闭上嘴巴，委屈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俞皓兮：“我刚才很生气。”
俞皓兮卑微点头：“我知道，对不起。”
几位漂亮的护士好奇的围观他们两个，温月白被看的恼火又尴尬，直直的盯着俞皓兮：“我刚才真想干脆咬碎算了，然后就给你两拳。”
“咬碎灯泡不可以，碎玻璃会伤到。”俞皓兮讨好的笑笑：“但你现在打我两拳也不晚。”
温月白冷哼一声站起身，怨恨的看了俞皓兮一眼转身去推门打算离开。
漂亮护士还没意识到这种氛围的可怖之处，好心的喊温月白：“这儿还剩个铁托儿，你要不要留个纪念呀？”
俞皓兮走过去拿走灯泡残余：“给我吧，麻烦了。”
追出来的时候温月白走了很远，正在用手揉着脸颊肉。
“我请你吃饭。”俞皓兮说。
“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但就现在这种局面，就算饿得前胸贴后背，那温月白也坚信自己拥有坚强的前胸和后背。
不要和这个倒霉同桌有任何牵扯，越牵扯越倒霉。
“还说不饿，你都念叨一上午了。”俞皓兮穷追不舍：“不然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不好意思。”温月白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俞皓兮：“有没有人说过你脑子有病？”
“没有。”俞皓兮真诚的回答：“但小时候被怀疑过有多动症。”
温月白想着这两年半刨去最近一周，这个同桌都是极安静的一个人，实在很难把他跟多动症联系在一起。
“吃饭吧。”俞皓兮拦住又要走的温月白：“你可以跟我过不去，但别跟你自己过不去。”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真诚，特别贴心？”温月白忍无可忍：“你真的对此有过哪怕一丝歉意吗？是不是还在因为你喋喋不休的哄我感觉自己挺包容，挺绅士？我越拒绝你，你越觉得自己伟大是吧？”
“啊？”俞皓兮定在原地，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因为哄温月白这件事本身而觉得心情不错，但只是因为觉得温月白可爱，并不是因为在得意自己的绅士。他没这么想。
“挺自恋啊，明明就是你冒犯我，现在又搞的你一副很真诚求原谅的样子，是不是在我不肯原谅你的小气里格外感动你自己的坚持啊？”温月白显得很激动。
俞皓兮从自售机里买了一瓶常温的水给温月白，试图让激动炸毛的人冷静下来。
温月白抱着手臂审视着俞皓兮：“俞皎兮，冰山当两年半了相安无事不挺好的吗？玩你个粪球的出其不意。”
俞皓兮：“…”
“我说你精神分裂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夸你啊？”
温月白翻了个白眼撞开俞皓兮的肩膀走远，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个人身体不好，是个一碰就摊上事儿的病秧子。
他是真的想动手啊妈-的，什么莫名其妙的牛鬼蛇神，不好好在动物园待着，跑人群里来干嘛，奔着参加高考吗还是怎样啊。
温月白站在医院门口突然不知道该干嘛。孙悟空取完经站在大雷音寺门口大概也就这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