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甜的苹果
“囡……小意啊，来尝尝这个，可好吃了！”苏荷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把菜推到顾知意面前，眼中满是期待。
顾知意低头看着面前那盘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鱼，低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沈长明也夹了块鸡翅放进她碗里，“还有这个，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每次你都能一口气吃两个呢。”
顾知意面前的饭碗很快就被堆成了一座小山，她抬眼看向两位老人。
比起第一次见面，这两天两位老人的精神面貌明显好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的心结没有了，他们的身体状况也得到了改善。
顾知意看着他们，心里涌现出淡淡的感动。
自从昨天确定了她就是沈家的孩子之后，两老就一直很激动，恨不能当场就带她回沈家。
而对于她来说，两老也不过是才刚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她实在是没办法马上就和他们亲热起来。
面对他们的热情和关怀，她有些无所适从，只能选择逃避。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鱼肉送进嘴里。
咸鲜滑嫩的口感充斥着整个味蕾，她的双眼弯成月牙形状，真心道，“嗯，真好吃。”
见顾知意喜欢吃鱼，两老高兴极了，连忙又给她夹了其他的菜。
作为她的搭档和护卫，秦深自是与她形影不离，只不过比起亲孙女来。
他更像是个透明人，坐在餐桌上毫无关注度。
倒是苏荷终于在某一刻转头时看见了他，这才不好意思道。
“哎呀，小深，真对不起啊，都把你给忘了，快快快，你也来吃，多吃点儿。”
“谢谢奶奶。”秦·心机·深直接去掉了姓，喊苏荷奶奶，苏荷一时也没觉出不对来。
笑着点点头，苏荷赶紧又把一盘子红烧狮子头往他跟前挪了移，“别客气啊，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就好，不用那么讲究。”
倒是一旁的沈长明发现了，没好气哼了哼，小声嘀咕着。
“老狐狸家的小狐狸。”
声音虽小，但桌上的人却都能听见。
秦深有些好笑，沈爷爷之前在军区遇见他时，还会拍着他肩膀说后生可畏，这会儿倒是完全变了个态度。
顾知意歉意的对他笑了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会对他态度这么差。
苏荷板着脸看他，语气严肃，“沈长明，你怎么回事儿，人家小深来者是客，你这是什么态度？”
面对着老妻的指责，沈长明撇了撇唇，不甘愿地闭嘴，却还是忍不住暗地里白了眼秦深。
秦深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勾唇，“没关系的奶奶，爷爷大概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没事儿。”
这浓浓的茶言茶语让顾知意对着他倒吸一口冷气，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藏挺深啊你，看不出来你竟是这种人。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秦深轻易地就读懂了她眼里的话。
放在桌下的手伸过去，精准地抓住她的手捏了捏。
小没良心的，也不看看他这都是为了谁？
不帮他就算了，还笑话他。
顾知意用力挣了挣，没挣脱不说，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小意，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苏荷疑惑地问道。
顾知意摇了摇头，脸颊飞起两抹绯红，低着头，“没……没事。”
垂下头瞪了一眼旁边得意的男人，娇嗔的模样让秦深面色更加柔和，终是放开了她的手，安安分分吃饭。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让沈长明瞧了个正着，又不好当着老妻的面发作。
只能泄愤一般咬着碗里的鸡翅，就像在咬某人那不安分的狗爪子……
吃完饭，几人转移阵地，坐到了沙发上。
“小意啊，来尝尝这苹果，还挺甜的。”
苏荷端着水果盘放到两人面前，顾知意看了看，发现盘子里的苹果都不是太新鲜，显然是已经放了许久了。
水果之类的不易保存，尽管国家有空间在，但之前的储备重点还是放在了易存放的主要粮食上。
水果只保存了极少的一部分，就这看着不新鲜的苹果，还是因着沈长明研究项目负责人的身份才有的份例，一般人想都别想。
顾知意想到刚才的那一大桌子菜，荤素齐全，不知道要吃掉老两口多少贡献点，又是他们多少天的口粮。
想到这，顾知意感觉自己喉咙堵塞，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抿了抿唇，拿起盘子里的苹果咬了一口，对着两老笑了笑，“真的很甜，谢谢爷爷奶奶。”
突然地一声爷爷奶奶让沈长明夫妻俩同时愣了下，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沈长明眼眶有些泛红，苏荷眼底也有着泪光闪烁，掩饰般低头擦了擦，又抬头对她笑了笑。
“小意喜欢就多吃点儿，等下走的时候奶奶再给你装一袋子，带回去慢慢吃。”
顾知意点点头，一口一口把手中那个苹果吃得干干净净。
老实说，这苹果是她有生以来吃的味道最差的一个，但她却吃着觉得莫名地甜，好像从嘴里一直甜到了心里。
以前在顾家，顾父顾母从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她，但那时的顾父顾母也很忙，更多的时间都只有她和哥哥在家。
顾家大宅很豪华，佣人也很多，但她却总觉得那里空空荡荡的，仿佛缺了点什么。
直到今天，吃着手里这个不甜的苹果，顾知意才知道，顾宅缺的大概是一种名叫温暖的东西。
它无形无色，却又能在细枝末节间渗透进你的血液里，将你包围，悄无声息地滋养你的内心。
想到这儿，顾知意嘴角微微上扬。
她想着，自己这次应该是真的找到了属于她的家人了。
到了临走之前，顾知意从空间里拿出两瓶丹药，放到老人手里。
“爷爷奶奶，这两瓶是调养身体，促进修为的丹药，你们拿着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们送来。”
沈长明皱了皱眉，“这样的好东西给我们两个老家伙那不是糟蹋了吗，小意你拿着自己吃，多吃点。”
这话让顾知意扑哧笑了出来，“爷爷，你以为是吃饭吗？还能多吃的，再说了，我这儿还多的是，你就安心拿着吧。”
“可是……”
他还想反驳什么，却突然被小姑娘抱住了胳膊。
顾知意一左一右地挽住两位老人，柔声道。
“以我现在的修为，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是爷爷奶奶你们吃了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
看到两老脸上还带着犹豫，顾知意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原来爷爷奶奶不想陪小意更长时间吗？难道小意才刚找到亲人，竟这么快就要失去了吗？”
一张精致的小脸泫然欲泣，说不出地可怜。
两位老人家哪儿能见得了这个，忙不迭答应了她。
“吃，爷爷奶奶回家马上就吃，争取再陪小意个百八十年的。”
他们已经六十多了，半截身子都如土了，如果可以，又怎么会不想陪孙女更久。
顾知意得逞地吐了吐舌头，歪着头靠在老人肩上，娇声道。
“何止百八十年，爷爷奶奶还要陪我千千万万年才好。”
沈长明享受着孙女的依赖，小姑娘娇娇软软的，直叫他心都要化了，嘴里玩笑道。
“就是那老王八也没有活千千万万年的吧。”接着看见孙女脸色一变，急忙改口。
“行行行，爷爷奶奶活千千万万年，争取比那老王八活得更长。”
顾知意这才满意地笑了，那从未有过的舒畅笑容，让一旁的秦深都看花了眼，直看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