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夜遇
沈言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奏疏,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道:
“甚好,姑舅,依小侄看这奏疏就这样写吧,免得咱俩又要遭遇无妄之灾,神仙打架,咱这些凡人不参与。这隋墉县多他一个崔三儿也翻不起啥大浪来,大不了找几个衙役住到他隔壁去,一天到晚监视,我不信他还能再犯事儿”。
沈言的话并没让薛钊宽心,反而惹来一顿嗤笑:
“嗬嗬,莫非你以为这是我最近这几天重新写的”?
“难道不是吗”?沈言把手中的奏疏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连背面也不放过,却并没发现什么疑点,而薛钊却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自从那天你告诉我有大人物要保崔三儿之后,我便将奏疏取了来,打算重新编纂之后呈报上去,可谁知当我再次看到这份奏疏时……,它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薛钊站起来哆哆嗦嗦的给自己茶杯里倒了杯凉水,一口便吞了下去。而沈言虽然早已知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却并不清楚真相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听薛钊这样说,也是大惊失色的惊呼: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这是原来的那份奏疏”?
他再次翻看着手里那写满字的宣纸,此时再看,竟与三天之前所见已大不相同。不仅上面所写的文字天差地别,连上面那些一大块一大块的墨迹竟都已消失无踪。不光如此,此时再看那些文字,哪儿还是吴蔚的笔迹,两者根本大不相同。
“这……这是为何”?
沈言一脸惊惶的发问,而薛钊的双手还依然颤抖个不停。他摇了摇头,并没给沈言他想要的答案,反而是又朝自己肚子里灌了一杯凉水。
“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才是,从这几天你的遭遇来看,显然你已经洞悉了部分真相,而我却还被蒙在鼓里,所知的一切都是在听你叙述。虽说咱俩属于一根绳上的蚂蚱,彼此心照不宣,况且从私情来说,咱俩还有些亲戚关系,因此便对你信任有加。可眼下的情况已如此危急,你不觉得现在应该跟我说点儿什么了吗”?
薛钊的话让沈言作难,他想了想,最后依然还是摇了摇头对薛钊说道:“姑舅,你得相信侄儿,我对你以及你们一家都没恶意,我也不是有意要欺瞒。实在是因为那位……”,
说着,他竖起食指朝天上指了指,
“那位他不允许啊。更何况这位大人物本身就拥有强大的武力,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不敢跟你明说。再说了,真知道了这些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你想想我那府邸……”,
沈言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如薛钊这般聪明的人哪会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呢。
“里面一个人都不剩”?
沈言红着双眼摇了摇头。
“唉~~~~~~~,真是流年不利啊。眼下侄媳妇可还好”?
“基本已无大碍”。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些下人可以去人牙子那里采买些,这都是小事,不过其家中倒是要好生安顿,否则恐怕引起乱子,毕竟你家还是有十来个下人的,这十几家闹起来,在韩大人面前恐怕不好看”。
“这个侄儿自是知晓,只是眼下姑舅觉得该当如何”?
薛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只能等着呗,反正明儿韩大人他们就来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再差也不过就是在知县这个位置上致仕而已,总好过丢了性命”。
“嗯”!
沈言点头肯定了对方的想法,不过随后又突然想起来问道:
“对了,今儿早上忙起来忘了问,依时间来算,韩大人他们不应该最早两天后才到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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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时间长短并不恒定,它取决于你到底是百无聊赖的无所事事还是怀有强烈抵触情绪的上班。
这话在沈言看来简直是至理名言。
因为当他与薛钊二人在书房里整理完所有应该呈报的文书以及最近几年隋墉县发生的大事小情的相关手续之后,已是月上中天,接近三更了。
打着哈欠的沈言拱手告辞薛钊后独自往沈府走去,如今他已不需要轿夫和衙役们来护送了,毕竟此时隋墉县内,恐怕没谁能打得过他。
可就当他距离沈府还有不足七八百米的距离时,头顶上却突然出现了异象,接着,犹如闷雷般的话语声滚滚传来:
“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嗯,不错不错,果然是我看中的躯壳”。
这话语声传到沈言耳朵里,可他根本没有抬头,依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前赶去。
“你不是已经放弃我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来马后炮了”?
“嘶——”。
一声隐匿的轻响划破夜空,自高天之上而来,并在沈言的肩头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痕迹,随后鲜血便透出了外衣。
“我如何做是我的权利,我放弃也好,不救也罢,你没有任何资格指责,身为躯壳,你应有这点觉悟”。
沈言脚下一顿,不知何时眼睛里已满溢起怒火,不过随后又咧着嘴角飒然一笑,什么也没说继续朝前走去。无怪乎他会如此,毕竟刚才的袭击尽管从发出到落在沈言身上路途遥远,但以如今沈言的实力,他竟完全找不到任何痕迹。也就是说若对方想杀自己,恐怕最后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尊重永远来自于实力,当两者悬殊过大时,所谓怜悯都是最大的幸福。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是错,越说越错,还不如不说。
“我看了你家里的情况,似乎今天你又出了一剑”?
沈言无声的点了点头,他相信头上那个怪物一定看得到自己的肯定。
“可为什么你看起来没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真相的这个问题终于让沈言停下了回家的脚步,他以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天,却又很快低下头来。因为这问题告诉了沈言一个答案,如今自己的状况并不正常,也就是说就连真相这个始作俑者也不明白发生这种状况的原因。
“幸好没有开口去主动问他”。
沈言在心里腹诽,而得不到答案的真相却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
“唰”!
一道巨大的半月形残影自天上落下,在沈言面前不足十公分处刮过之后,深深的嵌进了脚下的青石板路里,留下一道长三米的刀切痕迹。
“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
“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怕死”。
“那么她呢”?
话音刚落,只见半空之中无端端“长”出一根虚幻的长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跨越八百米距离斜斜的洞穿了沈府门前另一只石狮子的脑袋,并继续前行,又将门前的地面扎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洞,洞深至少有十米以上,从里面呼呼地冒出淼淼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