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麻烦大了

    沈言的问题把薛钊难住了，其实之前一个人时，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若说吴蔚真的突然之间得了癔症，可他除了在状纸一事上有些非凡之举以外，其它时候无不跟正常人一样。可要说他没毛病，却又为何故意错读状纸，非要颠倒黑白呢？

    今儿上午薛钊还找人去查了查吴蔚与崔三儿是否有什么关系，结果一通忙活下来竟是什么也没得到。那崔三儿与吴蔚既非亲戚也不是故旧，真搞不懂他有什么必要非得为那崔三儿去做这些事。

    就在薛钊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出门去取状纸那名皂隶回来了：“启禀大人，状纸取来了”。

    “拿进来”。

    说着，那皂隶双手拖着状纸举到薛钊面前，而薛钊则向其使了个眼色，那名皂隶才又转身将状纸送到了沈言身旁的茶桌之上。

    他将状纸拿起来，一会儿举得高高的迎着阳光看，一会儿又铺在桌面上，滴上茶水细细瞧。可无论他如何上蹿下跳的折腾，状纸依然还是那份状纸，上面的字迹没有丝毫改变。

    “莫不是要用紫外线灯来瞧”？

    这离谱的想法刚在沈言脑子里产生，立刻就被他给甩了出来。

    过了许久，沈言不得不重重的将其重新放回到桌案之上，接着抓起旁边的窑变釉茶碗，直接将里面已经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可不一会儿之后，却又龇牙咧嘴的提起一旁的茶壶，重新倒了一杯白水在嘴里囫囵两口吞了下去才算好一点。不得不说，煮茶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啊。

    “哈哈哈……，沈老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依然不好煮茶”？

    沈言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配上他阴郁的气质，活脱脱一个大反派。片刻后，他从袍袖中拿出擦嘴的方巾微微擦拭了一下嘴角之后才说道：“也不知各位大人为何喜好这等粗制之物，殊不知水泡茶才能完全展现出茶叶的香味。似这般又加生姜又是胡椒大料的，吃到嘴里，跟喝汤有什么区别？哪里还有茶叶的味道”？！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贤弟可知，茶叶本身便非平常人家所能拥有，更何况那生姜、胡椒，还有大料等等，皆非市井之物，辅以食盐调味之后，自有一股奇香，一碗下去，浑身毛孔舒展，整个人都更加通泰了，岂有不好的道理”？

    “呃……还是算了吧，此等好物就留给大人慢慢品尝，小的只有吃那水泡茶的命”。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书房内沉闷的气息谈笑间便被二人一扫而空。

    “好了，说说正事儿吧，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你刚才拿着状纸上蹿下跳这老半天，估计也没看出啥好歹来”。

    事情正如薛钊所说，尽管沈言对于状纸有问题这件事越来越有预感，但事实就是无论自己怎么折腾那状纸，其依然完全不为所动，连一个墨点都没有改变。甚至看得久了，还感觉自己的眼睛竟然越来越模糊，就跟突然进入了一片迷雾似的，直到狠狠的揉了揉眼睛之后才微微好转，不过状纸上的字还依然是那些字，没有任何改变。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这件事对大人的影响已经不足为虑了。能查出来最好，若是不能，等韩大人一行人考察完离开之后再行追查也没啥大问题。只是从今以后，这衙门里的人都要时刻小心些才是，莫要再有谁糟了那贼人的难。毕竟咱们现在也说不好对方到底是只跟吴师爷有仇还是针对整个隋墉县府衙里的人”。

    听沈言这样讲，薛钊想了想，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行吧，这件事交给贤弟。在此之前，那崔三儿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等调查清楚状纸到底有没有问题之后再向上呈报其罪行”。

    “嗯，也只好如此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沈言思虑再三之后说道：“之前在南监时，吴秦氏向我透露说吴师爷最近突患眼疾，一直在吃药。我想去他家里看看那药材有没有问题。说不好吴师爷的癔症便是因此而起也未可知”。

    “嗯……”，薛钊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他家有两子一女。长子吴非，乃吴师爷原配所生，次子吴磊以及幺女吴蓁蓁都出自秦怀柔。眼下吴师爷死了，秦怀柔又被关了起来，是好是歹的，在韩大人到来之前还不好说，想来家中此刻已经得了消息，怕是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你去看看也好，几个小儿你看着安置，若有其它问题，可差人来跟我说一声便是”。

    “好的大人，我这就过去”。

    说着，沈言站起身，转头便朝门外走去。可当他刚刚拉开大门，左脚正准备踏出，却还没落地之时，又突然回头朝薛钊问道：“大人可觉得最近有什么不适”？

    说起来，沈言此问多少有些莫名其妙，薛钊也不明其意。只是既然对方问了，顺口一答也没什么要紧的。

    薛钊想了想说道：“其它倒没什么，就是感觉最近太阳有些刺眼，晃得人眼睛不舒服”。

    “哦，大人也觉得眼睛有些问题”？

    “问题倒说不上，只是看着阳光比以往更加刺眼。除此以外，看其它事物跟平常没啥区别”。

    薛钊的说辞让沈言脸色一变，不过他与薛钊隔着一段距离，再加上白天屋里又没有点灯，所以一时间薛钊也并未察觉。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也是因为那秦怀柔说最近吴蔚突患眼疾的事情，好巧不巧的，这两天自己的眼睛也颇感不适，老是觉得看东西有些雾蒙蒙的，所以才有此随口一问，可当薛钊说他的眼睛也出了问题时，沈言才突然感觉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若说吴蔚老眼昏花尚情有可原，自己多番遭遇，到底对眼睛有没有损伤也未可知，但薛钊就待在衙门里，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听说有啥陈年旧疾，这会儿也突然感觉眼睛不适，若还不能引起沈言的警觉，那他之前那四年警校生涯就算是白上了。

    “有……有什么问题吗”？

    见沈言刚才还颇有些春风得意的面容在听到自己说眼睛有些不适之后，便突然垮了下来，心知不妙的薛钊突然感觉心里一震，就像是漏跳了一拍似的，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又说不上来。而沈言则再次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使劲儿搓了搓，然后就着余温，将双手按在眼睛上轻轻揉了揉之后沉声说道：

    “这下恐怕麻烦大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