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围捕
吴秦氏一愣,脑子里短暂性空白了一小会儿。等回过神来,便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位长相阴郁的主簿,搞不懂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会儿问起自己的家庭,一会儿又打听相公的身体,现在倒好,竟然对自己腰上的玉佩感兴趣起来。从表面上看,她实在想不出这一切跟自己相公的死有什么关系,值得对方如此刨根问底。
不过尽管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只是看一看玉佩,倒不算什么大事,于是将其解下来,朝沈言递了过去。
“大人何故要看这玉佩?此前见过吗”?
“多年以前见过画像,实物却从未见过,今儿还是第一次”。
沈言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发现此玉虽入手有些冰凉,但其玉质通透,间无杂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恰似凝脂一般温润。整个玉佩的雕刻模仿江南花窗的样式,中间透雕四爪玉玲珑,并辅以祥云,让人一见便知非是凡品。
“画像?谁会为一块玉佩画像”?吴秦氏疑惑的问道。
“呵呵,你对此竟是一无所知吗”?
吴秦氏摇了摇头。
“嗯……,那好吧,我且问你,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听沈言这样一问,刚刚情绪有所缓解的吴秦氏又再次露出一抹黯然之色。她低下头缓缓开口答道:
“此玉乃我生母的遗物。景和十八年,母家遭奸人陷害,遂至家道中落。那贼人还邀集贪官污吏对我家落井下石,欲斩草除根。在逃难途中,家母和家父为让我逃出生天,只身返回阻挡贼人,身陨当场。临去时,便将这块玉佩交于我,让我去山南县找我舅舅,至此才算躲过一劫。而我与相公,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哦,令尊是这样跟你说的”?
吴秦氏听沈言话中有异,却不明其中的道理,遂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哼!来人”!
陡然一声大喝,将吴秦氏震在了当场,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四周早已埋伏好的兵丁尽出,已将南监门前的小院儿围了个水泄不通。
“将此杀人越货的贼女子给我拿下”。
“是”!
三四十名衙役齐声喊“是”的声音几乎要掀掉黛瓦,那吴秦氏虽不明白这陡生的异变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却见她身在当场已经拉开了架势,第一时间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大人这是干什么?莫非我家相公真是尔等所杀,此刻又要围攻我个妇道人家,企图杀人灭口”?
“哼,巧言令色,给我拿下”。沈言大手一挥,正要指挥兵丁开始围攻吴秦氏,却不料突然一声大喝自院中响起:
“慢”!
周围的衙役兵丁们正待动手擒拿吴秦氏,却不料半途中突然有人叫停。大家转头一看,发现竟是县太爷薛钊。
原来自上午二堂闹过那一场风波之后,沈言虽然告诉他有一场富贵在等着,只是他却并没当一回事。当时见沈言带了一大群人去南监,只以为对方是为了安全,害怕那吴秦氏再次暴起伤人才出此下策,所以训了吴秦氏几句之后便径直回到书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直到半刻钟之前沈言派人到自己这边来告诉了她吴秦氏的真实身份之后,他才一脸震惊的赶往南监。此刻恰好在众人围攻吴秦氏的第一时间到达了现场。
只见他走到沈言身边,朝对面的吴秦氏侧目看了一眼之后低声说道:“果真是她”?
“应该错不了,大人请看”。
说着,沈言将手中的玉佩和一直托着的那张纸一同递给了薛钊。众人只见他的一双眼睛在玉佩与纸张之间来回穿梭了好几次之后,便抬起了头。同时,一抹笑意也渐渐浮上了他的脸庞。
“想不到啊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寻了近二十年的东西,竟然一直就在本官眼皮子底下”。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祝大人前程似锦”。
“哈哈哈哈……,还是多亏了你啊。刚才接到你的传讯我犹自不信,心想着哪有这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能轮到我?却不想我薛钊也有这时来运转的一天”。
“自是上天眷顾大人爱民如子罢了”。说罢,薛钊和沈言竟并肩仰天大笑起来,那做派,跟电视剧上演的贪官如出一辙。
“大人,你们……,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薛、沈二人的行为不仅吴秦氏不懂,在场众人中,真正懂的此刻已经躺在了仵作房内。
沈言暗暗思:“那吴师爷多半是知晓这件事的,只是鉴于夫妻情谊,最终选择了隐瞒而已。也不知他的死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吴秦氏,我且问你,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还不快如实招来”?!
被围在场中的吴秦氏见两人话语间一直围绕着自己的玉佩,虽心里已早已敲响警钟,但事实上她的确不明白其来历,只知道这是母亲的遗物,因此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此刻见薛钊问询,只好再次说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其中过程刚才已说于沈主簿听,大人若要想知,自去问沈主簿便是,众人围着我个寡妇到底意欲何为”?
“哼,还不知悔改”。沈言来到场中,摊开手中那张写满字的纸张口便道:
“我且问你,景和七年,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吾皇不得不下罪己诏,祈求天降甘霖,却不料于此全民同心应对灾厄之时,在甘县西陇道,竟有一股土匪纠集本地地痞流氓,于浪荡山落草为寇,危害四邻。这股匪人的匪首自号天狼星,建山立派取名天狼寨你可知晓”?
吴秦氏一脸疑惑的说道:“天狼寨的名声在三十年前便已传遍西陇,其中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自幼便在西陇长大,到十几岁才前往山南,这天狼寨的名声当然是晓得的,不知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好,你听过就好”。
“我再问你,景和九年,天狼寨贼人半夜下山,与西陇道镇官属城门守将燕平川里应外合,连夜屠戮当地军民七百九十二人,抢夺府库银钱二十三万两,属粮两万余石之事,你又知晓否”?
吴秦氏想了想说道:“却有耳闻。镇官属与西陇之间不过百余里地,快马来回仅需半日,那夜的事,第二天便传了过来。我记得当时民妇才只七岁左右,父母当晚具皆押镖在外,家中只有日常照顾我的一个老妈子陪着。闻听此事,我俩皆害怕得不行”。
“呵呵,押镖”?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那可就大了。你敢说你对你父母之事全然不知”?薛钊此时也站了出来指着吴秦氏厉声喝问道。
“我父母?我父母他们不过是西陇铁马镖局的镖头,他们与此事有何相干”?吴秦氏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震,仿佛漏跳了一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