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见不平
边上一个中年男子古怪地看了秦微凉一眼:“你打外地来的吧?咱们这的老规矩,送大水日不管什么掉水里,那都是孝敬龙王老爷的。哪个敢下去救?”
秦微凉咋舌,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可那毕竟是条人命啊,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活活淹死不成?
眼见着落水那人的脑袋也没入水面看不见了,秦微凉咬咬牙,推开人群就想往下跳,结果却被那个说话的,还有几个旁观的人死死拖住了:“这位郎君,可千万不要莽撞!得罪了龙王爷,谁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哦,是吗?”
秦微凉勾着嘴角微微一笑:“龙王爷才不会这么小气呢。再说了,我这是在帮你们啊,给龙王爷上供的鸡鸭鱼肉里,混进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怎么办,不挑出来,岂不是腌臜了龙王爷他人家的嘴?若是他真有话说,那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直接来找我便是,又算不到你们头上!”说完一拍一抖,甩开了那些拉扯她的手,快步跑到江边一个猛子就扎下了水。
迷信归迷信,她就不信龙王爷真的能跑上来找她算账,先把人救了再说。
扎进有些凉的水里,秦微凉忽觉身后猛地一重,原来双腿已经化成一条又长又粗壮的蛇尾了,她动了动,尾巴果然跟着甩了甩。用力一摆,轻轻松松就前进了好几米。秦微凉大喜,她的游泳技术很一般,划得特别慢,如今有了这条尾巴作助力,快了好几倍,不过两三下功夫就已经看到那个溺水之人了。只是那个姿态,不会已经挂了吧……
秦微凉赶紧把人拎起来游到水面,一边抖一边用力拍他后背:“喂,快醒醒!”
折腾了好一会,那人却仍是不喘气,秦微凉急得都打算要浪费一枚初吻,给他来个人工呼吸时,那人终于咳嗽着呛出几口水,悠悠地醒转过来了。
秦微凉胸口提着的担心也放下了,松快道:“哎,你可终于醒过来了,我还怕你已经挂了呢。”说着拖住那人往岸边游去。
岸边还有稀稀落落几个人,秦微凉回头看看自己又粗又长的一条尾巴,纠结着要怎么才能把它收回去,就这样拖上去的话,岂不是要吓死人?
这念头方才一转,她惊喜地发现身子忽然一轻,那条尾巴又自动变成两条腿了。
开心地拍了拍能“随我心意”变化的腿,秦微凉拖着那个人上了岸。岸上除了那个哭喊着求救人的少年,其他人差不多都跑光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拄着拐杖跑得慢了些,见他二人湿漉漉地上岸来,脸色阴沉,颤巍巍的手直戳到他二人鼻前骂道:“造孽啊,造孽啊!你一个外地人不懂事,却要害得我们这边不得安生了啊!滚,快点滚!”
秦微凉摸摸鼻子当没听见,虽然她觉得自己是见义勇为做了好事,但却与此地乡风相悖,又不能和一个老头子认真计较,只好自认倒霉。将救上来的男子交给那个抹眼泪的少年,秦微凉从地上捡起衣服,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裹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被江边冷风一吹,冻得直打哆嗦,恨不得能一步跨回客栈去换下湿衣,热乎乎地泡个热水澡才好。只是还没走出多少路,忽然眼前一花,一阵阵白色浓雾打四面吹过来,没几秒钟,四周就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了。
秦微凉觉得这白雾来得蹊跷,不敢大意,凝神静息,全身戒备。而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龙王爷不会这么快就跑上来找她算账了吧?
忽然一道银光破雾而出,直指面门,秦微凉忙闪身躲开。
那道凛凛寒光却如附骨之蛆般,紧紧追在身后不远处,不管她怎样的腾挪闪避,却始终避不开。忽然脚下一绊,秦微凉暗叫了个糟,果然等她一抬头,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已直指咽喉前,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脸寒意地盯着她,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好像她是虫子一般叫人恶心鄙夷:“妖孽!你以为穿着衣服混在人群中,就能鱼目混珠,瞒天过海了吗?”
秦微凉哆嗦着嘴唇正想解释:“不,我不是……”
却见那少年眼中杀气暴涨,长剑往后微微一收,猛地向她直刺过来。
秦微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要完蛋了!她这趟悲催的穿越之旅来得突然,没想到走得也这样仓促……
却听一声清亮的“锵”,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秦微凉小心地睁开眼睛,只见身前挡着一个白衣人影,手中长剑蓝光流转,与对面少年的剑叉在一处,离她的脸险险不到10公分。
只听那要杀她的少年愤愤道:“你作什么又拦我?之前我要杀江洋大盗,你拦我,说人间事,自有人间的人管。昨日要不是你犹豫不决,没把附在柳树上的邪煞和妖道一起灭了,今天也不至于来挤这个什么法会。大家忙活半天,你还亲自粉墨登场,还不是照样一无所获?如今我不过就是杀个妖,你怎么又要拦我?”
背对着她的白衣少年声音清越,语气却很坚定:“虽修非人道,但行正义事。子岚,剑下留人。”
那名唤子岚的少年定定看了他一会,才忿忿地移开自己的剑,还剑入鞘时又狠狠瞪了秦微凉一眼:“哼。”
秦微凉侥幸捡回一条命,手脚虚软地爬起来,狼狈地走到白衣少年跟前,长揖谢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却在抬头看清了对面少年的五官时,惊得几乎魂飞天外。
……!!!怎会是他?!是刚才扮龙王的那个少年!
那一瞬间,秦微凉想一掌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早知因果报应来得这样快,她刚才就不装13逗人了……可嘴唇抖了几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面的白衣少年却仍是一派平静无波,只对着她微微点了下头。
秦微凉心知应该是自己泡了水,头发糊得满脸都是,那少年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只是想到自己方才的轻佻举止和少年搭救的恩情,羞愧得简直无地自容,又不敢开口言明,只好又对着人家深深一揖。
低垂的视野中,那名少年雪白的衣衫下摆微微一动,白底绣暗金花纹的靴子踩着稳稳的步伐离去。
耳际传来一阵幽深如佛罄的声音:“若怙恶不悛,必取尔命。好自为之。”
秦微凉揖得更深:“是,多谢神君教诲!”
原来那天晚上警示她的,便是这两名少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