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噩梦
“新来的，我做了个噩梦。”
阿灵醒来后，看到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纪浮，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是吗。”纪浮看着阿灵红了的眼眶，问道：“你梦见了什么？”
“我忘了。”阿灵声音低落，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只记得，是个很悲伤的梦。
“对了。”阿灵突然想起来：“我昨天怎么回事，我好像记得你带我去了一棵树下边，然后……”
“你记错了吧。”纪浮赶紧打断她，“你昨天没出去，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还是我把你抱上床的。”
“是吗。”阿灵尴尬的笑笑：“可能是梦吧。”
她下床穿上鞋，伸了伸懒腰，走出洞府。
下一秒，一阵寒意袭来，阿灵打了个哆嗦，看到了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下雪了。”
阿灵欢快的声音传进洞府，纪浮没去管她。
若是阿灵再仔细一些，就会发现石壁上的咒法消失了大半。
是为了封印阿灵快要想起来的记忆吗。
阿灵见没人回应，有些扫兴，却又很快打起精神回到了洞府内。
她看到纪浮正盯着石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石壁上的咒法消失了。
“怎么这次少了这么多啊。”
阿灵叹了口气，嘴里嘟嘟囔囔的。
纪浮看向阿灵：“这次？以前也有过吗？”
阿灵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
“当然啦，昨天就少了一部分了。我昨天才刚补上，这下又缺了一大块。得赶紧补上才行啊。”
昨天？
自己杀死阿灵的时候？
她说的补上，大概就是在自己在外面的时候。
难怪自己昨天没发现。
纪浮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幻境的运作。
首先是那棵树封印着阿灵的记忆。
在阿灵有恢复记忆的苗头时，石壁上的咒法就会发作，清除阿灵短暂的记忆。
每清除一次记忆，那些记忆就会成为那棵树的养分，让树的封印更牢固。
失去记忆的阿灵，又会想着拿咒法来封印妖精，不断在石壁上画满咒法。
如此循环往复，阿灵是不可能恢复记忆的。
就在纪浮沉思的时候，阿灵已经找出符笔又要在石壁上画咒了。
纪浮赶紧拦住了她。
“阿灵，不要画了。”
阿灵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
纪浮看着阿灵的眼睛，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画满一石壁的咒呢？”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为了封印妖精啊。”阿灵笑道。
纪浮又问：“你为什么觉得妖精会杀到这里来。”
“为什么？”阿灵收敛了笑，心里没由来的感到慌乱。
她试图解释道：“这是迟早的事。”
“那这是谁告诉你的？还是说，你坚信你口中那卑贱的妖精有能力杀过来。”
“怎么可能！”
纪浮话音刚落，阿灵立即气急败坏地反驳道。
话一出口，阿灵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再看纪浮，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纪浮直接道：“我直接告诉你吧，阿灵。仙人早就灭族了。你也早就死了。”
“不可能！”阿灵的声音尖锐，双手抱住头，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狂暴的风顺着洞口吹了进来。纪浮看着石壁上渐渐消失的咒，自顾自接着说道：“你还没意识到吗？除了我，你还有关于其他人的记忆吗？仙坊里卖给你妖精的小贩，你还能记起他的脸吗？”
“咦？等等！”
狂风吹在身上，仿佛也吹走了阿灵的记忆。
阿灵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记忆的消散。甚至上一秒纪浮说的话还在耳边，下一秒自己就忘了。
纪浮还在重复那些话，阿灵已经无力去思考她话中的含义了。
过了许久，风才渐渐息了，纪浮也不再言语。
此时，石壁上的咒总算是全部消失了。
阿灵此时呆呆地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仿佛傻了一般。
不会真傻了吧。
纪浮蹲在阿灵面前，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阿灵，你感觉怎么样？还认识我吗？”
阿灵双眼茫然地看向纪浮。
“你是谁？”
纪浮忍不住单手扶额。
得了，得先解释一番了。
“我是纪浮。”
“纪浮？”
阿灵重复了一遍，怔了怔，仿佛在思考。
纪浮柔声问道：“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阿灵想了想，点了点头：“阿灵。”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阿灵重复道：“阿灵。”
“阿灵。”
“阿灵。”
“阿灵。”
阿灵用不同的腔调念出自己的名字，眼神渐渐清明，泪珠从眼睛里滚下，她却毫不在意。
最后，她嘴里说出的是另一个名字。
“新来的。”
“阿灵？”纪浮可没自恋到认为自己给阿灵留下的印象可以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新来的”是指别人吧。
阿灵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擦了擦眼睛里的泪。
“阿灵，你想起来了？”纪浮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问道。
阿灵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过去的记忆全都消失了。”
“可你刚刚明明再说‘新来的’。”
“顺嘴了而已。”
阿灵艰难的站起身，一个踉跄，纪浮赶紧扶住她。
“你应该知道我的记忆在哪里吧。”阿灵看向纪浮，毫不客气地下命令：“带我过去。”
这倒与纪浮的目的不谋而合了，纪浮点点头，扶着阿灵，一瞬间又来到了树下。
此时那棵树已经开花了。纪浮这才知道原来这是棵槐树。
茂盛的树叶之间是一簇簇的黄白色的槐花。
地面厚厚的积雪上还有掉下来的槐花花瓣。
阿灵扶着纪浮，眼中涌现出一丝怀念。
紧接着，阿灵上前两步，轻轻抚摸着树干。
阿灵扭头看向纪浮，问道：“有匕首吗？”
纪浮立即化出一把冰刀，递给阿灵。
阿灵接过小刀，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
没有血流出，割开的伤口又很快愈合了。
阿灵苦涩一笑：“果然，我已经死了啊。”
阿灵又看向纪浮：“给点血行吗？”
纪浮不说话，只是走到阿灵身边，一指在另一只手掌掌心划一道，殷红的鲜血立即从伤口流出。
阿灵取下腰间的符笔，沾了沾血，在树干上开始画符。
阿灵写几笔就必须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喘口气再继续。
等到最后一笔终于完成，阿灵拉着纪浮后退两步。
紧接着，冲天的大火燃烧了整棵树木，纪浮烧了半个小时都没能留下一点儿痕迹的树顷刻间便化为了乌有。
阿灵总算是得到了全部的记忆。
但此时纪浮可笑不出来，因为阿灵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