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各怀心思
记忆总是如大梦一场,陆青芜醒来后,正殿里早已经没了萧意驰留宿过的痕迹。
昨夜的一切也都如同一场梦般。
只是桑竹有些惊讶:“小姐您昨晚怎么睡到了侧室?”
陆青芜接过递过来的衣裳披着,冷笑着道:“或许是梦游了吧。”
“今日要去觐见太后,你先给我梳洗收拾吧。”陆青芜坐在铜镜前,望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一时间竟出了神。
这张脸当真是容貌平平,比不得刚入宫的安嫔和正青春的泠佳人。
萧意驰大抵也是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的。
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呢?
好像答案也不是那么重要,陆青芜尚且知道帝王不可能一心一意待一人,萧意驰作为君主,更是不会只有一心。
陆青芜想着昨晚的场景,瞬间有了如何接近萧意驰的方法。
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软的若还是不行,那就只能装疯卖傻来无理取闹的那一套了。
自打入宫以来,陆青芜隔三差五就会前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或许是日子久了成了习惯,也或许是陆青芜想在这偌大的深宫里多抓住一根稻草,对待太后,她总是尽了所有的心。
杨太后也都看在眼里,却难以接受她的孝心。
想起当初自己儿子说什么也要娶陆青芜为太子妃时,她是拦了好久也没甚效果。
后来第一次见到陆青芜,彼时的杨皇后确实没有看出陆青芜到底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容貌家世或许是才华都只是平平而已。
可萧意驰却像是着了魔似的,非他不娶。
杨皇后想着大局为重,只要萧意驰坐稳了太子的位置,后位是谁或许便不重要了。
只是她想不通,明明萧意驰那么喜欢陆青芜,可做出来的种种行为却没有丝毫的欢喜体贴旨意,处处冷着她这位拼尽全力才娶回来的太子妃。
当真是搞不懂他的心思。
“倒是难为你了,免了后宫众人到景华宫的晨昏定省,却还时时记得来寿康宫看候哀家。 ”
杨太后说着,伸手便叫福玲上了茶。
陆青芜接过茶,浅浅笑道…“儿臣体贴后宫之人是不必因琐事伤了自身,可儿臣来看望母后是身为子女应尽的孝道,世世辈辈便是如此,儿臣牢记于心。”
“你有这心便是好的,可是……”杨太后顿了一顿,伸手抚了抚头上的钗环,冷冷道:“若是你将放在哀家身上的心思挪走,如今这后宫也便不会只是贤妃独宠的局面了。”
陆青芜闻声倏地一下便跪在了地上:“是儿臣无能,不能讨得皇上欢心。”
她紧蹙着眉心,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着。
“别动不动就跪。”杨太后摇摇头,向着福玲招招手:“赶快扶皇后起来。”
她的声音没有半分的喜怒情绪,平静如四月的春水,惊不起任何的波澜:“无能倒不是最要紧的,若是无心,那便该另当别论了。”
“儿臣明白。”陆青芜点点头。
杨太后的话确实是提醒了她,身为皇后,大堇的女主人,如何能一直安安心心躲在景华宫挂着一个虚名呢。
若是今后朝堂上或是民间传出帝后不和的传闻,那她便真的成了祸乱天下的罪人了。
思虑种种,陆青芜想要靠近萧意驰的念头便越来越深,无论他心里喜欢的人是谁都不重要,她要在天下人面前营造出夫妻和睦的模样。
这一日,皇上翻了安嫔的牌子,承乾宫的凤鸾春恩车早早就等在了泗春阁外。
泗春阁是座单独的宫殿,并不需要与其她嫔妃来一同居住。阁楼是两层的,安嫔大多数时日都喜欢独自待在二楼哼哼小曲再舞上一舞。
尤其是有月光的晚上,稀薄的月光轻轻柔柔的落在阁间地板,她便追着朦胧月色翩翩起舞。
泗春阁楼下放了七八个青玉大缸 里面种着安嫔最喜欢的佛手莲,小小细细的一株,开起来却格外的沁香。
绿萝早早就服侍了安嫔换装打扮,凤鸾春恩车一来,便送了安嫔去承乾宫。
她好喜欢皎洁的月亮,即使是被几个内监扛在肩上,眼珠子都还是一直望着天上的月亮。
昔日和哥哥安仇一起住在塞外的日子,每日都能看见漫天的星光和轻柔如沙的月光落在沙丘上。
她总是会躺在沙丘上,数着一颗又一颗的流星划过。
可是好景不算长,战功赫赫的人怎么会一直被留在塞外呢。
哥哥不日便被封了骁骑将军,安心蕊便也跟着一同回了大堇。京都虽不似边关塞外那般自由自在,可安心蕊还是拼尽全力让自己融入京都贵女的生活。
时间一长,便也慢慢消磨了塞外的记忆。
可是,天下的月亮都是一样的。
安嫔紧紧缩在被里,不自觉的落下了泪,悄然如天上的明月,只有自己才能深深浅浅的明白,想要全然忘记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他就如月光,每到夜晚寂静的时日便偷偷出来,一点点侵蚀安心蕊心间的柔软。
罢了。
身为女子,她哪有自己选择命运的机会呢。
不过是为着家人,为着哥哥而活。
从泗春阁到萧意驰的承乾宫刚好要经过陆青芜的景华宫,她瞅了一眼宫门上贵重的三字,轻叹了一声。
不过是同样的命运而已。
心有所属还是得身嫁她人。
只不过,安心蕊打从心底里佩服陆青芜,她敢直接对萧意驰表达自己的心意,可她不行。
她若是说出心底的那点事,只会让安家落得个诛灭九族的下场。
不行的,绝对不行。
陆青芜坐在殿内,脑海里还是会不经意浮现萧意驰昨晚“大闹”景华宫的场景,身为君王,或许也有诸多的不得已吧。
而她身为女子,更是藏了万千的不得已。
是夜,漫长无眠。
披香殿内也是如此。
阿泠鸢早早就遣了伺候的人回去休息,夜悄悄深了,她才从自己珍藏已久的玉匣里拿出一枚陈年的玉佩。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五六年的日子,阿泠鸢最青春的年纪全然是另一个人的记忆。
如若不是当年的惊鸿一瞥,她这么一个宣扬独立平等的新时代女性如何会想方设法的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