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一落
池子里的荷叶簇拥一团,粉嫩的花骨朵夹缝求生。
终于到了长宁郡主生辰的前一日,长公主府热火朝天准备起来。
因着这次宴请了不少世家贵客,长公主府里里外外都忙的不得了。从细心记着客人口味喜好,到仔细安排座位,大大小小的事情无一不考虑周全。
聪明的人已经从这十多年来头一遭的隆重中察觉出了不一样的苗头,而有的人还在傻憨憨地选礼物准备讨好长宁郡主连同华安长公主。
只有几个当事人清楚。
热闹之下,藏着平静诡异的风波。
先说承伯候府,自打六月六宫宴结束,韩亭和韩松二人是彻底在盛京出名了。如今谁人不知,承伯候府出了个软饭硬吃的人物?
华安长公主战功赫赫,百姓都知道好坏,清楚谁才是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自然对华安长公主拥护无比。当然其中也不乏缺少指责华安长公主摆弄权势,以一介女儿身打压朝臣的人。
在他们心里,华安长公主的出现使天下的女子都心思浮动,男子地位受到严重动摇,若非她自己确确实实有几分本事,早就被大儒文生骂得狗血淋头。
华安长公主的强势深入人心,这些人也只敢在背地里小声逼逼,就是当着别人的面,也不敢口无遮拦落人话柄。
也因此,韩亭的“吹耳旁风”让华安长公主帮忙让承伯候府的人入朝为官,又叫人利用犯下大错,他不仅不知悔改,还企图叫华安长公主收拾烂摊子……这种行为,他竟然干的出来且认为理所应当!
这动摇了不少对华安长公主心怀偏见人的看法。
他们心里冒出一种微妙的想法。
——骄傲强势如华安长公主,竟然被一个只会卖弄文采的文人糟践成这样?!
我的天!!!
就算华安长公主权势滔天,手段强硬,不好好待在家里在外头抛头露面一点也不为天下女子做好榜样,可她到底是为凛朝做出很多不可磨灭的贡献啊!
哪里轮的着被韩亭踩在头上?!
就算他们希望能出现一个男人把华安长公主吃的死死的最好回家乖乖相夫教子,但这个人怎么能是韩亭?
他一个废物也配??
怀揣着这种不可置信又莫名愤怒的微妙心理,这些人就十分默契的孤立了承伯候府。有些人对韩亭并不了解,颇为好奇的去查了一查,发现此人虽有几分才华,但也仅限于此,何德何能能被华安长公主看重?更何德何能拥有妾室!
虽说本朝公主为驸马纳妾是种很正常的事情,但放在华安长公主身上,就不正常了啊!
华安长公主诶!
她是谁?
她竟然会给驸马纳妾且对韩亭如此大方尊重厚爱!
顿时,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出现在众人心底。
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落到他/她们头上?!
受这种情绪的影响,他们自然看承伯候府哪哪都不顺眼。尤其是韩松所为,受人陷害是一回事,自己蠢笨如猪也是一回事。承伯候府的名声一落千丈,就连承伯候下朝都没人愿意和他走到一块。
不仅如此,还传出很多如韩亭偏爱幺女苛待长女、与妾室卿卿我我,却对华安长公主要求颇多的流言。
别人一听,这还了得?
韩亭到底多大的脸,有华安长公主做妻子还不够,还有柔弱美妾?
他凭什么!
在韩亭所不知道的情况下,华安长公主成功掌握了舆.论这一利器,在他身上狠狠捅出几个血窟窿。
外头的人在推波助澜下,就差把韩亭五岁还尿床的事情都给翻出来了。
与此同时,怀安伯府也不好过。
他们试图联系柳姨娘,却一筹莫展。找了承伯候府,这种火烧眉头的关口,承伯候恨不得跟他们断绝来往,又怎么可能搭理他们?
怀安伯府的大老爷愁啊,想找宫里头的侄女儿商量商量,可因为殷宏的事情,惠贵妃还在病中就褪去华服金钗、披散着头发跪在建阳殿向明章帝请罪。
尽管后面明章帝只罚了怀安伯府,没对惠贵妃做任何处罚,但惠贵妃还是愧疚不已,忧思郁结,病的越发重了。
这种情况下,怀安伯府想见惠贵妃一面,难如登天。
真真是一筹莫展,悔青了肠子。
未知的事物最让人恐惧,等到了长宁郡主生辰当日,外头竟传言长公主府二姑娘不是华安长公主亲生,而是出自妾室腹中。
这种话传到承伯候府和怀安伯府的人耳中,差点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去了。
流言愈演愈烈,到最后就成了真的一样深入人心。
尤其是和韩云韵有仇的那些世家贵女,一百个乐意抹黑她名声,拿个银子打发人去外头添油加醋说上几句,反正大家心里都有数——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到时候事后追究,华安长公主和长宁郡主追究得过来吗?
越发老神在在,收拾好自己前往长公主府,表面端庄实则心里就等着看好戏。
一个霸道蛮横的世家贵女,没有倚仗,她还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韩云韵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韩云韵还不知道外面的流言,承伯候叫人瞒着她,可架不住她自个儿张扬,对着韩云芊的衣裳挑挑拣拣,评头论足,终于把韩云芊惹火之后,说漏了嘴。
果不其然,韩云韵在最初的愣怔之后,发起了疯。
她把韩云芊屋里头的东西砸了个精光,还打了韩云芊一个巴掌,两人扭成一团,你揪我头上,我挠你脸。等婢子们请了承伯候夫人来把她们分开,再重新换衣裳梳妆,坐在马车上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韩云韵恶狠狠地盯着韩云芊,她又凶又狠,连对自己疼爱多年的长姐都能下得去手,又怎么可能对韩云芊手下留情。
韩云芊藏在碎发下的一小块抓痕,被粉盖了个七七八八,并不明显。她暗恨不已,恨不得把韩云韵从马车上推下去叫她被碾死!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留下印子毁容,韩云芊就悲从中来。
“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一大清早的真是晦气!”韩云韵盯着她,像是要在她身上剜一块肉下来,“管好自己的嘴,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那些话,我就和我阿娘阿姐她们说!让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兄长这辈子都别想当官!”
韩云芊憋着气,若是在家里还会刺几句,可这是在去长公主府的路上,韩云韵到底是华安长公主的女儿,她也怕她真的去告状。
最后还是生生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