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返北安城
和苏家父子聊完大事,易休便直接带着程闪儿离开了。
他现在可没兴趣见那位苏家小姐。
才出生不到两天的小家伙,肯定丑得不要不要的。
回到家,易休借口帮程闪儿按摩解乏,片刻间便将她哄睡了过去。
他们计划的今晚回北安城去,估计要赶夜路。
让程闪儿提前睡上一觉,免得路上抱起来死沉死沉的。
入夜。
在易休的神识召唤下,大雕从天而降,很快又带着二人展翅腾空,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望京城在南,北安城在北,距离极远。
一路上,程闪儿把头深深埋在易休怀里,不肯露出一点。
问她原因,只得到了一个字的回复:“冷!”
不但冷,关键是风还大。
她要是敢露头,不出两秒钟,眼睛就能被吹红吹肿。
对外界温度没什么感觉的易休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尽量把她往自己怀里压。
月落时分,北安城已经遥遥在望。
途经野鸭塘上空时,易休拍了拍程闪儿的肩膀,提醒道:“要不要往下瞅瞅,你前夫家到了。”
“我前夫……”
程闪儿懵了。
低头一看,残余的月光之下只见一片黑乎乎的小山围着一池微波粼粼的水面。
这不是林家吗?真被烧了个彻底呀?
此时程闪儿才反应过来易休口中“前夫”的意思,咬牙切齿地在他腰间拧了一圈。
“我要是有前夫,那也只能是你!”
很快,他们来到了北安城北边郊一处独门独户的农家小院——的隔壁。
农家小院便是程闪儿家。
而这个隔壁,却是易家遗址。
这片宅子早已沦为废墟,荒草丛生。
仅剩的一堵砖墙边上搭了个简易雨棚。
棚下摆了一张红漆供桌。
桌上立有三块牌位,还有残余香灰。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程闪儿拉着易休的手,跟在他后面。
两人来到供桌前时,她便低声出言解释道:“易休哥哥,这是我爸弄的,也就逢年过节时过来上点香,烧点纸,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不用你们做,我会把该讨的债全部讨回来。辉叔瑞姨有心了。”
辉叔瑞姨就是程闪儿的父母。
对逝者缅怀了十年,程闪儿早已经接受了现实,习惯了他们的消失,因此并无太大的情感起伏。
倒是易休的话让她抓到了漏洞。
“咱俩已经是拜过堂,成过亲的夫妻,你还叫辉叔瑞姨?难道还想收我爸妈的改口费不成?”
“呃,我下次注意。”
易休尴尬地做着保证。
旧宅子没什么好看的了。
易休搂起程闪儿的腰,一个跳跃,便来到了程家小院。
正值凌晨,鸡未鸣,狗不叫,老实人也都在屋里睡大觉。
程家老两口年过五旬,睡得早,起得更早。
此时竟然已经开始亮灯穿衣,准备一天的劳作了。
夫妻俩在安北新区开了一家早餐店,这个点儿,是该去店里熬粥蒸馒头了。
程闪儿还未见到人,眼眶便先红了起来。
“易休哥哥,我们进去吧。”
“好。”
当两人携手进屋时,程闪儿却发现父母面无表情,整齐地站在门后,似在迎接他们。
她立刻扭头怒瞪了易休一眼。
“易休哥哥你干嘛呀,为什么要控制他们?”
“我只说过让你见他们,可没说让他们见你。”
易休并未做出多余的解释。
程闪儿气不过,一把将他推开后,连拉带拽地把父母摁坐在了简陋的沙发上。
看着老两口比起自己出嫁那天明显多出一大片的白发,程闪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同没关紧的水龙头一般开始往下流。
她知道易休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可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爸妈这个样子,我怎么跟他们说话嘛,我还想好好告个别呢。”
易休走到跟前,极不熟练地安慰道:“他们已经认定你死了,而且应该也接受了,有了死别,就不要再让他们去尝生离的滋味。你有什么话想说,告诉我,我来给你转达。”
“你怎么转达?你都不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我说再多话又有什么意义?”
程闪儿气苦至极。
易休耸耸肩,在她头上揉了揉,也不再强求。
“既然你没话跟辉叔瑞姨……呃,跟咱爸……咱妈……说,那我问他们几个问题总行吧?”
看在易休及时改口的份上,程闪儿吸了吸鼻子,不打算再跟这家伙计较。
“嗯,你问吧,别乱问啊,尤其不能打听我的隐私!”
“好,我知道。”
此刻的易休乖巧得不像话。
把程闪儿扶到一边坐下后,他半跪到老两口面前。
程辉原本平视前方的呆滞目光缓缓聚焦到他的身上。
易休与其四目相对。
“你们的女儿是谁?”
“程闪儿。”
“她人呢?”
“嫁到了林家,死了,被火烧死了,只剩一把灰。”
“你们难过吗?”
“难过,也得过。”
“有没有警察到家里来?”
“有,送死讯,做笔录,我们都配合了。”
“有凶手的消息吗?”
“没有,没有凶手,说是天灾,天降大火,一千多人,无一生存。”
“以后你们准备怎么办?”
“林家给的彩礼,足够我们养老了。没了女儿,我们也能活的起。”
“想见女儿吗?”
“想。”
“想让女儿活过来吗?”
“想,我和老婆子的命都在这儿,找谁换?”
程辉机械般的言语却让程闪儿涕泪横流。
易休吁了口气,回头看了她一眼后,接着与自己的岳父对话。
“在你们有生之年,应该都见不到程闪儿了,今日就当做个告别吧,忘了她,忘了对她的宠爱,忘了对她的伤怀,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
“好……”
时间差不多了,易休正准备结束这次会面。
程闪儿突然起身,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易休哥哥,你问问爸妈,最近楚家有没有再找他们麻烦!”
易休闻言一愣,脸色立刻沉了起来。
“楚家?他们来找什么麻烦?”
程闪儿调整了一番情绪后才恨恨陈述道:“楚家的二公子就是林中宇的走狗,他带了一群泼皮无赖,抬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死人,非说是吃我们家包子吃死的,并且还当众把那个人的肚子给破开了。”
“结果呢?”
易休的声音已经冷到了冰点。
结果其实不难猜,可他想听程闪儿亲口说出来,似乎程闪儿的愤怒可以让他杀人杀得更心安理得一些。
犯我者,死!
犯我妻者,全家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