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掉落的步摇
在这几年的围猎大典上，向来都是晟王温辞独占鳌头，紧随其后的两位分别是温卓和凌少期，而墨萧则是常年第四。
虽说众人总是会温辞说他无论文还是武，都是京州众公子中出类拔萃的。
可就连温辞自己也知道，在京州城这个人人火眼金睛的金丝笼里，他们的夸奖不过是对嫡长子的奉承罢了，真的要论起骑射，还得是那位漠北来的世子。
听了林子声的话，墨萧笑笑，语气随意的说了句“行行行”
当年来京州前，母亲就曾对他万般叮嘱，不可太过于展露自己的锋芒，当然也不能表现的过于愚钝，有失西齐的颜面。
所以这些年来，墨萧大多数时候充当了纨绔子弟的角色，闲来无事就和林子声温然他们一起赛马取乐。
大概是漠北人常年在草原上生活，生来便在这方面胜于别人，墨萧就算多年没再认真训练射箭，箭术依然高超，让所有眼神明亮的富家子弟都望尘莫及。
墨萧三人一直在闲聊，温离在一边听着，偶尔参与一下话题。无意间，温离眼神突然瞥向了墨萧身后一个行为怪异的女子。
隔的有些远，温离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隐隐约约能够看出那人身上穿的是寻常淡蓝色宫服。
墨萧与林子声正在讲话，温离礼貌的没有选择打断他们，而是和一旁的温然简单说了句“我去找母后了”便匆匆离开。
温然听的正起劲，也没注意到温离有些形色匆忙，就点了点头。
温离到达那女子刚刚停留的地方时，早已不见了人影，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四周并无可疑人员。
刚才的女子穿的衣服是宫中奴婢们常穿的衣服，所以此时在宴会之上，到处都是身穿淡蓝色衣服的婢女。
此时的温离有些茫然，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就在温离准备离开时，突然感到脚底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温离低头一看，是一只碧色的步摇，她弯腰捡起来，步摇看上去并不廉价，宫里的婢女们虽说平素也会打扮打扮自己，可是却也没有本佩戴这样的步摇。
恍惚间，温离突然想起在谁那里见到过这只步摇，可是任凭怎么拼命想也想不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唤了一声“阿离”下意识，温离手不受控制的一抖，步摇再次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大的一声“叮当”
温离不需要抬头，也能够知道刚刚叫自己的人是谁。
“吓到你了”墨萧语气里带着歉意，他原本看她愣在此处，便想过来问她怎么了，谁知竟然吓了她一跳。
“哦，没有”温离笑笑，简单回答道。
说话间，墨萧也注意到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那只步摇，弯腰捡了起来。
“你的吗，没见你戴过”墨萧把步摇递过去，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温离今日梳的发型。
温离一向不喜欢戴一些繁琐沉重的首饰，往往都是别几只简单的珠花就好，只有重要场合时，才会戴上两只步摇。而今日，温离难得的佩戴了一顶款式简单的金色钗冠。
墨萧眼睛转了转，这顶钗冠衬托的温离更加的雍容华贵，明艳动人。
“不是，捡到的，不过”温离抬头，小狐狸眼一眨一眨，显然是洞察了什么别的消息“萧世子对本公主观察的挺仔细的，连本公主戴过什么步摇都记得”
墨萧有些欲哭无泪，好笑的解释道“臣与公主相识快要有八年了，公主喜好什么样的首饰臣还是略知一二的，这只步摇颜色和款式，显然不是公主所喜”
温离无语，墨萧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已经这么高了吗，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首饰都记得。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笑了，你们刚刚说话时我看见这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意外捡到了这只步摇。”
温离把步摇往墨萧的方向递了递，墨萧拿过来，放在手中细细揣摩了一下。
“那人身着普通宫女的服饰，但这只步摇，显然不可能是普通宫女能戴的”温离接着说。
“可是这样式，又不像是宫里娘娘们会佩戴的”墨萧补充道。
温离点点头，确实是，无论是从颜色还是款式上来看，都不符合宫里娘娘们的喜好。
“先收起来吧，别弄丢了”墨萧递了回来。
温离也觉得是，便伸手从墨萧的手心取了回来。温离细嫩的指腹划过手心的瞬间，墨萧顿了顿，一丝丝细痒顺着手指爬上了墨萧的心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墨萧的异样并未被温离察觉，而他们最后的动作，却被不远处的凌芷看在了眼里。
人声喧嚣，凌芷并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墨萧将一只步摇赠给温离的场景，凌芷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让凌芷不由得回忆起之前叫了林子声来宫里，温离故意装病不肯和他一起用膳的事。
这一切，会不会和墨萧有什么关联，温离和墨萧，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好友的儿子，这两个人近日的亲密举动，让凌芷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然而，和凌芷一样看到此情此景的人，还有刚刚随父亲给温明贤敬过酒的凌少期，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酒杯，只觉得耳边此起彼伏的说话声甚是烦人。
温离和墨萧关系一向很好，这是他知道的，他也能看得出，温离对墨萧和对别人不一样，那种亲切感，是他作为表兄都不曾拥有的。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虽是长子又能力出众甚得温明贤看重，但有一个生来就不能改变一的缺点便是他庶出的身份。
在北蜀这个最看重嫡庶之分的地方，他没有资格留在京州承袭凌大将军的职位，日后大概率也要被派去驻守边疆。皇后虽然也很器重他，可在原则问题上却不会让步，唯一的女儿一定会尽己所能给她最好的一切，其中，嫁一个哪里都不逊色的夫君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凌少期攥着酒杯的手又松了松，他低头苦笑一声，随后背过身去，满脑子混乱，但却有一个声音分外清楚“只要她开心就好，只要她开心那么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