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的前女友
就这样赢了？
秦钟被队友簇拥着来到舞台中间，台上的欢呼声和台下的掌声传递交织，研游社的名字在鼎沸声中反复出现。谷嘉维搂着他的肩膀原地乱蹦，看起来很是兴奋，这要是决赛，他估计能蹦到台下，随机挑选幸运观众接住。
秦钟往台下看，尽管台下人多，但一眼就能找到人群中最为瞩目的宋居遥。
以为秦钟是在看他的宋居遥跳起来大喊：“牛哇！”
秦钟视线下移，姜奕被前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他只看见了一个脑袋在乱窜。
不是，谁踩她脚啊！很疼哎！
姜奕骂骂咧咧，比赛结束时她没注意被人踩了一脚，她今天可是穿的新鞋子！
脏是脏了，好在能擦。
她蹲下来，他彻底看不见她。
研游社率先拿下三分，成功晋级决赛，接下来两局，只争第一队和花园宝宝队将围绕决赛席位进行争夺。
由于比赛还未结束，研游社被请下台，现场开始准备第四场比赛。
姜奕被宋居遥拽走，路过人群时看到有女生拿着手机拍台上的江庭雪，宋居遥冷哼道：“有什么好拍的，长得还没我帅。”
“你是比他帅，但人家比你长得好看。”姜奕吐槽道。
“哎姜奕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再说了帅跟好看不都一样。”
“才不一样，帅是帅气，好看是嗯……怎么形容呢？”姜奕正想不出来怎么表达，抬眼看见秦钟看到他们迎了上来。
“就是看着就好看。”
姜奕三两步蹦跶到秦钟身旁，宋居遥走在后面说道：“你这是什么形容，说了跟没说一样。”
“什么？”秦钟听了个句尾，没搞懂他俩在说什么。
“没什么，学长他日常自恋。”
宋居遥笑了笑假装要揍姜奕，在被某人瞪了一眼后只好乖乖站好。
既打不了小的，又打不过大的，他在家里是食物链最低端，在学校居然还是最低端。
“不跟你们玩了，我要绝交！”
“你多大了？”秦钟无奈望他，怎么还跟小孩子般幼稚。
宋居遥没理他，“我去打球了，你不要找我！”
任凭姜奕怎么喊，宋居遥倔得像牛似的头也不回往篮球场方向去。
“他真生气了？”姜奕回头问秦钟。
不确定，再看看。
“没生气，他是约好了。”
宋居遥在宿舍时说了好几遍，为了给他加油，他可是推了打球时间。
“哦那他演的还怪像的，我还以为他真的生我气了。”
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秦钟说道：“认识久了你就会知道，他的演技不止这些。”
“他从不生女生的气。”要气也只会气他。
“这样啊。”
研游社的成员留下来看比赛，秦钟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先去吃饭。
跟姜奕一起。
路上两人聊着最普通的吃了没，吃什么话题。姜奕是吃过晚饭过来的，她吃的简单，一个甜糯的玉米还算顶饱。
提起玉米，秦钟就想起上个月他为了快速减重吃了半个月的玉米。
虽然效果很显著，但他现在还不想碰它。
她没打算吃宵夜，只是想去食堂旁边的超市买点吃的，明天上早八，她不想早起拐去食堂吃早饭。
从食堂出来已经是九点了，姜奕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走在马路牙上，秦钟步履安详跟在她的身侧，目光流动如水，看着她快要失去平衡，他紧张地伸出手刚要去扶，她两只胳膊在空中摇晃画圈又恢复了平衡。
“秦钟？”
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生，秦钟的视线全在姜奕身上，闻声抬头望去。
赵容清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遇到前男友，尤其是在她手挽着现任男友的手时。
秦钟只是诧异了一下，并没有其他情绪波动。
“学姐好。”
一声“学姐”打消了赵容清的胡思乱想，她放松下来回应道。
“好久不见啊秦钟，上次见面应该还是在老师办公室吧。”
“好像是，我没印象了。”
“当时还是五月份，已经过了小半年，你想不起来很正常。”
秦钟嗯声点头，他望了一眼她身旁的男生问道：“你朋友？”
“嗯。”赵容清大大方方介绍道“他是我男朋友。”
姜奕没有见过赵容清，但从他们的对话她大胆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宋居遥之前说的，秦钟前女友。
长得的确好高，看起来应该有1米75以上。
好羡慕。
这腿，怎么长的。
姜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女娲捏自己的时候是不是泥巴不够了，怎么人家是加长款，她是迷你版。
太不公平了。
“这位是？”
赵容清见姜奕低着头也不说话，好奇这女生不会是秦钟的小迷妹吧。
秦钟低头对上她抬起的目光。
“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摄影部的。”
“你现在还在摄影部啊。”赵容清原先在记者站新闻部，大三开学后她的任期就结束了。
“嗯。”秦钟点点头。
姜奕心道，他不止还在摄影部还成了部长。
“姐姐，不是要去看电影吗，再不走就晚点了。”
说话的是赵容清男朋友，他俩站在一起还男生还没女生高，还留着长发，拉着她的手看起来特别像姐妹俩。
这样想是不是有点过分。
姜奕在心里谴责自己怎么能对他人外貌做出如此不礼貌的评价。
就算很像，那也是自己的问题，绝对不是男生身高的事情。
绝对不是。
“你在心里嘀咕什么呢？”秦钟跟赵容清道别后，低头就看见姜奕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还不时点头摇头，很像他小时候见过的算命瞎子。
她距离那个形象就差一副圆框墨镜了。
“哎？他们呢？”姜奕回神，才发现赵容清她们不见了。
“刚走。”
秦钟指了指远处的身影。
“好吧，那我们也走吧。”
姜奕的声音拖长，听着懒洋洋的。
“你不高兴？”
“哪有，我哪里看起来不高兴了？”
秦钟俯身盯着她的眼睛，姜奕不甘示弱，踮起脚伸着头瞪大了眼睛。
两人站在灯下，路面上的阴影被光拉长，明明肢体毫无接触，影子却无声相碰，头部相抵宛如恋人。
这一幕，刚好被赵容清回头看见。
……这俩人看起来好暧昧。
她忍不住想，秦钟原来喜欢这样类型的女生吗？
那次分手谈话，她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他放松的神情才浮现出紧绷，这成了她唯一猜中的心事。
是她说要以朋友先相处试试看的，赵容清垂眸苦笑，她也不能完全怪秦钟，他不喜欢，就算是每天都在一起也没用，她喜欢过，才会选择主动分开让他不为难。
“姐姐，你在想哪个男人呢？”
赵容清捏了捏她小男友的脸，“怎么，吃醋了？”
“嗯，吃醋了。”
啊，好可爱。赵容清就喜欢他的坦诚，不拐弯抹角。
真奇怪，她以前怎么会喜欢秦钟这种人。
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还在僵持着，姜奕最先撑不住，踮脚太累了，而且她今天穿的是皮鞋不是运动鞋，踮太久皮鞋会起褶的。
她收回目光望向别处。
她看起来的确没有不高兴，秦钟有些不知所措的失落，连同之前她宁愿回去问宋居遥也不愿意当面问他的那份一起，层层叠叠跌落在心底。
这种感觉好陌生，他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姜奕之前就猜测，秦钟喜欢她。她只当自己白日做梦，没有当真。
毕竟据观察秦钟很少找她聊天，对她和对其他人没有较大区别。
看他情绪瞬间低落，姜奕只当他见到前任有现任了，心情不好。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姜奕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继续念道。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怎么突然念起这首诗？”秦钟哭笑不得，这是普希金的诗，她还把顺序念错了。
“你不觉得，此情此景，这首诗和你很搭吗？”
“这首诗是普希金被幽禁时所写，你是想说我身陷囹圄束手就困，还是想说我庸人自找咎由自取？”
不是吧，他怎么完全听出了其他意思。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姜奕哪里知道这首诗的意思，这首诗她小学可喜欢了，经常模仿翻译腔等各种腔调念给同桌听，念久了就记住了，这可是她为数不多记住的外国诗歌。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用诗歌表达你不要因为前女友有对象了就不开心，或者着急也找个对象，过去的都过去了，人要向前看。”
“真是的，小伙子长得这么好看还愁找不到对象吗。”
姜奕一顿输出，她讲得头头是道，秦钟看了她一眼问：“说完了？”
“昂，不然呢。”姜奕被他一问感到莫名其妙。
“那轮到我说。”
见他神情冰冷，姜奕以为他又要像上回那样说她了。
她眼睛一眨一眨，像是闯祸的孩童眼巴巴看着他。秦钟莞尔笑道：“别多想，我不知道宋居遥是怎么向你描述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我没有喜欢过她。”
“啊？”姜奕都听懵了，“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在一起？你这不是提裤子不认人吗？”
……
她在说什么。
秦钟忍不住想要捏住她的脸，好好看看她的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词汇。
姜奕见他伸手靠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什么啊？”
秦钟百口莫辩，他想解释但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没什么，你当我死了吧。”
？
什么意思嘛，姜奕更加糊涂了。
他肩膀耸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和她没有到你说的那一步。”
秦钟心里有个声音，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些。
“她说的是以朋友先相处，但我的确不该答应她。”
在游戏里他可以有耐心去解释那些名词说明。
这又不是游戏，他可以像上次那样甩脸色，或者转身走人。
“就算她不提分手，我也会说的。”
“是吗，不是你拖着不肯了断吗？”姜奕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敢质问秦钟了。
他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会问他细节。
校园巡逻车闪着红蓝色彩的灯光，从两人身旁经过。秦钟看着东南方向的宿舍楼，喃喃道：“还是在意的。”
姜奕的注意全在刺眼的灯光上，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心跳的很快，她刚刚一直没有听见。
胸腔的震动频率像是她刚跑了200米，节奏强烈，但尚且没有传达到耳朵。
“我不知道怎么说，涉及感情的，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在那个破碎家庭里面，在空白情感中，他始终在找寻一个平衡点，却往往做不到独善其身。
他的不幸，或许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要两全其美？”姜奕不解道。
“感情是变化和不公平的，就算在某一阶段达到了完美状态，但这个完美又能维持多久呢？”
秦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不说，她难道就不知道吗？分手是她提的，她知道你的困境，足以说明比起自己她更在意你的感受。你可以轻飘飘地说你没有喜欢过她，你也可以否定你们过去在一起的经历。可是，这就是你的两全其美吗？”
“别人对你的感情你都做不到认真回应和拒绝，从一开始这段情感就处于不公平的状态，那就算有时间和经历的加持，就像空瓶子和满溢的瓶子，再怎么往满溢的瓶子里加水，水只会蒸发减少，根本等不到水量平均的那天。”
姜奕想起来难过的事情，尾音带上了点哭腔。
她字字句句敲打着他的心脏，让他感到沉重无法呼吸。
望着她眼角竟有些泛红，秦钟内心兵荒马乱，慌忙从兜里掏出一个白巧克力。
是刚刚一起去超市时买的。
挑选的时候，他看着一旁货架的娇小背影在心里琢磨，她应该会喜欢巧克力这种甜食吧。
“给我的？”
姜奕有点哽咽，噘着嘴问道。
“嗯。”秦钟伸手把巧克力放在她的手掌心，她手上不知道为何，有些细汗。
或许是走路太热，她的掌心温度比他的高。
姜奕接过巧克力委屈道：“巧克力能量太高了，今晚我就不吃了，留到明天早上吃。”
“好，你的自然归你管。”
只要她能想起来吃就行。
秦钟拿过她手上的袋子，袋子有些分量，她还买了点水果。
怪不得出汗了。
姜奕说自己可以拎动，他坚持拎在手上，直到送她到宿舍楼下。
“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姜奕站在门口看着他喊道。
秦钟点点头，他指了指宿舍楼，又指了指来时的路。
意思是你先进去我再回去吗？姜奕半知半解，也不跟他拧着，空出来的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她转身只剩下背影。
秦钟站在距离宿舍门口六七米的路边，盯着背影想着她刚刚说的话。
问题出在他身上，可他没有想着去解决，而是不断逃避。
过去和现在，他都在逃避。
他想得出神，没有注意到背影已经转身。
“秦钟！”
姜奕回眸喊他。
她大步跑来，脚下似乎跨越的不是地砖，而是摇摇欲坠的独木桥。
“瓶子还在，干嘛不试试自己接水呢？”
“与其两全其美，不如独擅其美。”
“好……”秦钟只来得及说一个字。
“晚安。”
她冲他一笑，风风火火地跑来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去。
他手上拿着她刚刚塞给他的一把脆枣。
枣没洗，他毫不在意咬了一口。
小时候有次吃糖果，醉醺醺的男人把他的嘴掰开强行让他喝酒。
粗糙的手指抠到了嗓子眼，刚咽下去的硬糖与胃里的残渣全吐了出来。
本来是爱吃糖的年纪，他从此再也没有吃过。
枣很甜。
像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