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 章 浑浊
阿利迪斯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咳的撕心裂肺，令人忍不住蹙眉，赫尔本代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认为自己没错，但好像又做错了。
思绪乱飘之际，一个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他蓦然抬头，对上了憔悴又无奈的目光，看不出是失望还是赞赏。
“代，你太过心急了，布兰登虽然在格里塞失去了大部分权威，但在外邦，他立信于他们，靠着一张嘴就让他们崇拜于自己，和齐威尔密罗夫等同，我迟迟不动他，并不是因为他在格里塞的地位，而是会牵动外邦。”
他的手从赫尔本代的肩膀落下，沉沉的靠回了椅子，赫尔本代当然知道外邦对于格里塞的威胁，但是布兰登必须除掉。
“将军，他待的越久就会让格里塞多一分危险。”
阿利迪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那不屈不挠的神情，那坚毅的目光，他似乎是释然了，他并没有改变兰岱的血腥统治，赫尔本代也还是赫尔本代。
“我知道，如今说再多也无用了，你回第七星系去吧。”
“将军，您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阿利迪斯抬眸，以一种你以为的眼神看着他，半晌赫尔本代才再次出口:“这样啊，抱歉，将军，但人是我杀的，无论怎样我都应该承担责任，而不是躲回第七星系。”
“你能承担什么责任？回去！”阿利迪斯这是在偏向他，想帮他，代当然知道，可是，这样他还算什么男人？不如去死！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单手扶额，似乎是想缓解一下疼痛，也或者非常无奈，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良久才发言:“你去第四星系帮助桑莱吧，那出现的东西有些棘手，我一时抽不开时间。”
赫尔本代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将军保重身体，我就先离开了……。”
“嗯，去吧。”
……
…………
论坛上都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赫尔本代直接杀掉布兰登的英勇事迹，不妨有一直跟着布兰登的人讨伐，言辞激烈，甚至到了破口骂人的地步，后来被一群人纷纷堵住了嘴，阿利迪斯对外公开的处理方法是——暂时剥夺赫尔本代黎星第七军团长职务，派去第四星系依塔大森林，洗刷杀厉之气。
有些人对他的处理方法不满意，觉得赫尔本代是功臣，不应该被剥夺权利，他们早就想把布兰登置于死地，但一直迫于他的权威，如今先开了一个口，必定是要好好争论争论的。
“阿利迪斯将军，我知道您现在压力很大，但是这个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
“威塔斯莱特林将军？”阿利迪斯很意外他这个时候到来。
他坐在了阿利迪斯的对面，严肃道:“因为你一直未出现的缘故，这件事情一直耽搁了，阿利克亚越狱了，昨天我才收到监狱长的消息，我们几乎是立刻关闭了所有大门，地毯式搜寻都没能将其找到，阿利克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唉，他明明是一个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就能离开第一星系的？”
阿利迪斯蹙着的眉头更加明显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阿利克亚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威塔斯莱特林隐晦的想法还是令他十分不愉快，阿利克亚出逃，作为他的哥哥，阿利迪斯的确有嫌疑，但未免太唐突了些，这种情况下理应先处理要紧事，反而疑心这个疑心那个，真是太过小人。
“这件事的确是监狱长的责任，但还是得告诉你一声，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以现在这个时间段来说，他恐怕已经逃到了外邦。”
“你们需要多费费神了，务必要将阿利克亚捉拿归案，拿出去悬赏吧，价格抬高一点，就算是死了也要拿着人头来见我。”阿利迪斯满满的无奈。
他似乎不怎么意外阿利迪斯的回答，但还是微惊了一下，尔后点头:“知道，你好好休息吧，有任何跟进的情况，我会向你汇报的。”
威塔斯莱特林离开了病房。
阿利迪斯蹙眉，脸色更加凝重了，布兰登除掉的确会让格里塞的处境好一些，但毕竟是众席官都颇为忌惮的人，怎么可能没点势力？外邦绝对会将这件事作为格里塞首先毁约而大举进犯，而今就连总长都叛变了，还有谁值得相信呢，阿利克亚目前越狱了，以他这个疯狂的性子，犹如一颗定时炸弹，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来。
一件事还没理清楚，另一件事就接踵而至，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折腾！
第四星系那边有赫尔本代的帮助，问题会好解决很多，那么接下来，就要从格里塞内部来化解了，布兰登垮台，必然有很多人是要来闹事的，毕竟是人民，总不能说杀就杀，但是布兰登洗脑尤为厉害，猜不出他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冒然收纳也是非常危险的存在，真的难。
——
果然，站队于布兰登的那一方，直接闹到了办公楼底下，一大群人，黑压压的，都见不到头。
他们纷纷斥责阿利迪斯，凭什么要放了作为杀了他们信仰的恶魔，他应该立即处死，成为布兰登的祭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亦或让他永生永世为奴，一系列污秽之词令伤好未好全的阿利迪斯阵阵头痛。
池今祁避开拥挤的人群，直接上去，他看到的格里塞一片黑暗，浑浊的看不清之后的路，他甚至以为格里塞要完了！但他这个想法未免太过脆弱，只是死了一个布兰登而已。
“将军，您没事吧。”池今祁蹙眉，阿利迪斯偷摸看着群众出神。
池今祁当然知道他的处境，如今总长突然出事，管理司的那些老家伙们从来没有参与过要务，政法大臣都在焦急布兰登的事，根本没空理这个乱子，况且处罚是他自己亲自下的，毕竟是他的下属，又是黎星军团长，处罚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不受点皮肉之苦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今阿利迪斯是总长与各位大臣商议，拍板定下的格里塞大将军，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费雷德里克将军，但不打紧。
阿利迪斯知道是池今祁来了，所以没转头，只是挺直了腰杆，道:“瓦格纳先生曾说——位高权重者，不应局限于决策坏处，也不应漠视恶难。”
“先辈的意思我没法评判，将军有何之见？”
“人所言非虚，也非实，平心而论又对恶者并不公平，反之，善者也会夸夸其谈，有违本性，事件真理——我会处理，但也绝非暴力。”阿利迪斯走过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吐了一口浊气。
池今祁尚想去拦，忙道:“将军，谁知道那群人会做出什么来！”
“人人崇尚的信仰不同，不代表他们全错，如若你所信赖的人消失或被人所杀，但对另一方的人来说是好事，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有些东西不能永远存在，他们闹上几天便会了无踪迹了，无他，只是释然了。”阿利迪斯在池今祁眼皮子底下离开了，走到拐角处时，阿利迪斯又淡淡开口。
“人的一生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往前看吧，太拘泥一件事只会被绊住手脚。”
池今祁顿时感觉头痛欲裂，尚不能站稳。
——
“出来了！他出来！快喊！杀人偿命！绝不能姑息！”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瞬间，人群沸腾起来，喧闹的几乎要震破耳膜，护卫赶忙让他们住嘴，但没人听，暴力只会引来暴力，他们深知愤怒是满足不了这群人的熊熊烈火。
“好。”
人群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喧闹，几乎是一瞬间便遏制了群嘲，只见为首的人十分不相信，满脸写着惊讶。
“你，你说什么？”
护卫惊恐的回头，不由得想，难道阿利迪斯将军真要杀了赫尔本代以平民愤？可是，他可是黎星军团长啊！
阿利迪斯按着太阳穴回复:“好，血债血偿。”
“这……。”为首的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他们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咽了咽口水，道:“你，你此话当真？”
“当真。”
闻言所有人都开怀大笑起来，但下一刻所有人又变回了严肃的神情。
“我让赫尔本代死，你们，谁来接替他的职位？或者说，你们要找谁来接替黎星第六军团长的位置。”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第六星系的危险程度不是吹的，他们不会像放弃第一星系的沃土，更不想为了一个身份而去葬送前程以及性命，这下没人出头了。
“又，又不关我们的事。”极小的声音发了出来，又不确定，心虚不已使他声音小了下去。
“是啊，那也不关我的事，我已经罚了，是你们又再次提出要求杀人偿命，我帮你们，你们理应欠我一个要求，况且我的要求又不是杀人，反而很简单。”阿利迪斯打量着众人，赌准了他们没一个人敢去，果然他们害怕了，纷纷窃窃私语。
最后一群人还将责任推给了为首起哄的人，他吓得大惊失色，退回人群不再造次。
“好了，商量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们，有谁愿意。”
无人说话。
“我的耐心已经耗光了，麻烦各位请回吧，如若还想来征求公平，那么就想想我的话吧，谁要去，有没有资格去，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阿利迪斯离开，人群也跟着一并离开了。
他刚要躺下奢望已久的床铺，洛维尔回来了，他满身污垢，阿利迪斯从他眼神里看出了杀意，浑身都被泥土裹满了，阿利迪斯吃了一惊，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