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飞跃疯人院（23）
这是不久前发生过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不足称道的对话。
乐柒把小型急冻枪还给了急冻人。
“那个，谢谢你的武器……帮大忙了……”
“没什么，能帮上忙就好。”急冻人在病房里拿回了自己的武器态度和善道。
“……”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我有点好奇……我知道所有人的过去性格与未来，这座疯人院的所有人都是。大家都遵循着自己设定而活着。
除了维克多先生你，你应该困在妻子得了绝症，被冷冻的困扰中才对。为什么你走出来了？”
“这样啊，那我来讲个故事好了。”急冻人右手摊开道：“一切好像都要从一个故事开始。
我曾经有个朋友，那个朋友使用了他自己研发，却自己都没能掌握的技术。”
没有所谓的朋友。
这个所谓的朋友自然是维克多自己。
那个时候，他还没被关在阿卡姆疯人院。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遇到事故。
还是那个致力于低温冷冻技术的天才。
一切的开头就像乐柒知道的那样。
关于急冻人的起源故事。
妻子重病，冰冻，一场事故制造了急冻人，制造了这个无法忍受高温与正常温度的怪胎。
不同的是，除了这个起源故事，乐柒知道了更多关于维克多与他妻子的故事。
“希望你没熬夜等我，维克多。”女人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你不在我身边我根本没法躺下入睡，诺拉。”维克多将一只活着的蝴蝶关在了玻璃罩中，看着它。
“你又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演出，亲爱的。”
“我敢肯定。”
“我要是知道你这么忙，我就不会带他们去了。咳，但我舍不得浪费那些票。咳咳。”女人咳嗽着：“你总是待在家里。”
“听起来也许你该多在家里待待，你的嗓子……你的病看起来没有好转。”
“哦，没关系，我只是嗓子有点哑。”
“你有约人看一下吗？看——看一下你的病。”
“别担心，维克多，我没事的。”
“那你屋外的那些人，那些朋友要我邀请他们进来坐一下吗？”
“他们曾经是我的朋友……你明白的维克多，生活不能只有工作。我害怕当未来我们回顾过去，如今的生活会是最棒的几天。”
“……”
这是乐柒没听过的故事。
乐柒听完后，弱弱的吐槽道：“那个，你们之间的夫妻生活看起来不是很顺利。”
“是的，我总是忙于工作，而诺拉她……好吧，她有一些男性朋友，她总是照顾我的感受，断绝了与那些人的来往，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她很孤独。
而我，让她更加孤独……”
……
“是时候谈谈接下来的事情了，维克多。”
“不！科学差一点点就能救下你了，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维克多说着看向被敲响的房门。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来看望妻子的朋友。
“她现在不需要你们！”
这么说着，维克多关上了门。
妻子诺拉躺在病床上，疑惑道：“是谁来了？”
“一些护士。”
“我本来希望一些朋友能来……算了。向我保证维克多，用你的天资去改变世界，不要执着于我的离开，抛弃这些烦恼，展翅翱翔吧。
你会因为爱过和失去变得更好。”
……
“听起来这像是诅咒。”乐柒开口道。
她清楚这种感觉。
封子陈就是这么做的。
用温柔，用宽容，用人类所能知道的一切美好品德，让人离不开他，并自愿深陷其中。
不同的是，急冻人的妻子诺拉是真心的，并且清楚这点，做出了劝诫，让他不要执着于自己的离开。
而封子陈是伪装的，直到被他坑死前，哪怕知道是假的也不想逃开。
作为有差不多经历的人，乐柒很清楚，如果遭遇危险，封子陈说让自己先走，不要管他，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
因此，她也知道维克多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
他不可能走的出去。
他经历了糟糕的一天。
他成为了急冻人。
“那个，那你之后是怎么走出来的，维克多先生？”
“我曾经有段时间很讨厌飞行在夜空中的大老鼠。”维克多怀念着过去微笑道：“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我的老朋友。
他很有钱，给了我一间实验室，治疗我妻子绝症的办法已经找到，只要在实验室把我妻子解冻就可以了。
机会已经有了，但我把握不住它……就像我说的，我使用了我自己都没能掌握的技术，那本来应该用在低温运输和保存上，而不是人身上。解冻的一瞬间，人就会因为低温死去。
我砸毁了我那位朋友价值千万的实验室，逃走了，但他依旧没放弃我，他找到了我。
我和他打了一架，然后他告诉我……”
……
“你的聪明才智不应该这么用。”
妻子诺拉躺在床上，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亲爱的，不管你打算做什么，它能帮到我吗？或者你？”
“……”
维克多没有回答妻子最后的遗言。
但是，在和那位打扮成蝙蝠的朋友的战斗中，那位朋友代替自己做出了回答。
“你从来都不想和世界分享她。你把她【冰冻】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她。从来都没有出路不是吗？
你的聪明才智从来都不该这么用，你值得更好，她也是。”
……
“之后，我匿名捐出了我的技术。”维克多说着，抬头看向右手边，贴在墙上的报纸。
上面记载了一项低温学的重大突破被免费赠予了世界。
此项突破使得世界各地都能获得以前需要动力制冷的疫苗和药物。
那关在罩子里的蝴蝶，终究还是被维克多放了出来。
“你有个好的妻子。”乐柒感叹道。
“是的……要来杯水吗？孩子。”
“不用了，谢谢。我还有些事要做。”乐柒起身离开了。
她从对方的故事里面感受到了什么，又什么也没感受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果是封子陈在这，就会明白。
为什么唯独急冻人的故事与设定发生了改变。
这座疯人院，本质上是乐柒能力的产物。
所以，如果有什么发生了改变，那一定是乐柒的缘故。
两个人都是喜好孤独的天才。
两个人都被感情所困扰，都在最后想着冰冻／囚禁重要的对象。
但是，一个人拯救了自己，另一个还是没有放下。
天才在潜意识之下的自救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场对话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不足为道的事情。
但是，在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坠落的时候。
乐柒想起了这番对话。
想起了自己从罪犯们物品的监管室里寻找好用的道具，得到拉撒路之池的液体时，发现的来自急冻人妻子诺拉的遗嘱。
“我希望你现在能认真听我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批评，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接下来想表达的本意。”
到放风时间了，维克多戴着手铐，被护士带出了病房。
“你虽沉默寡言，但是内心其实异常丰富。”
女孩还在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本不应该困扰你的事，似乎将你深深伤害。而你从不会将之说出口。”
室外，地上铺着积雪，毕竟维克多的体质特殊，正常的温度对他来说如同烈火炙烤，放风时间也只有他一人，在这个他的朋友为他准备的特殊环境中。
“有时候我担心你就是故意过着这样的生活。”
坠落还在继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但恐惧的蔓延从未停下。
“抱着一个接一个的怨恨，做出超乎我预料的举动，带来麻烦，这样的生活不值得。”
护士帮维克多解开了他的手铐。
“我担心这样的生活会让你更加孤独，被所有人排斥。这个世界有恶……但也有善……而你得出门感受所有好坏。”
已经可以看到坠落的尽头了。
“你不能总是只执着于我……我的心理医生甚至担心过，如果我们分开了，你是否认为我们之间的时间会静止。”
利用自己技术制造的雪花缓缓飘落，美丽动人，落在了脸上，凉凉的。
“而现在我们要永远分开了，我带来了最后一份礼物，是一份对你的见解。”
果然，直到最后，还是没法恨那个人。
“你的温度是如此之寒冷，以至于吓到了别人。也吓到了我。冷静下来吧，你那聪明的大脑不应该浪费在封子陈身上，你值得更好。
现在，我们该说再见了，亲爱的乐柒。
……来自你理想中的封子陈。”
维克多躺在雪地上，张开双臂，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展翅翱翔。
断翼的雏鸟摔落于深渊谷底，再也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