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回过神来的林鹤，强行深吸一口气，镇定住神情。紧紧把小小的林念护在怀中，往墙边上挪了几步。
白术本能的扶住林鹤，却被林鹤的力道也带向了墙边，两人几乎撞在了墙上。
在拥挤的就医人群里没人能注意到这三个人的异样。大家都是趁着医院下班最后一点时间赶紧把自己的事情跑完。
“林医生！？”
白术用自己能使出的最大力气，撑住了林鹤和林念。
林鹤脸色不好，嘴唇发紫，额头上的细汗珠有的三两作伴，形成了更大的水珠，浮在林鹤的眉眼之上。
他一只手紧紧把林念护在身上，另外一只手伸出来在白术的手上拍了两下，他乌紫的嘴上泛起久违的温柔。
“低血糖，没事。”
林鹤早上八点钟把林念送到书画学校后，回到医院就上了个大手术，直到刚才下手术台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他看着白术苦笑，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巧克力，这是他兜里必备的。
单手没办法撕开包装膜，他递给了白术。
“麻烦你，把这个喂我吃了。”
白术微愣，不明就里。
“我低血糖，吃这个就好了。”
果不其然，白术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塞进林鹤嘴里，到她帮林鹤托着林念，没有五分钟的功夫，林鹤的脸色变的红润了不少。
“白老师……叔叔……”
小林念气息不匀，时断时续。刚刚好一点的林鹤立马换了一副脸似的，笑的像刚刚拯救完毕世界的英雄。
“念念你醒了？一会儿答应叔叔不要哭哦。”
他极有耐心的抱着林念往电梯口走去，林念微微睁开眼睛扫视周围的环境，小女孩很聪明，立马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抽血吗？”
林鹤点头。横抱久了，他的手臂很酸，他轻柔的把林念换了个姿势，让她的脸蛋儿搭在自己的肩头。
“好吧……”
林念极委屈，把头埋在林鹤的脖颈间，偷偷的回头看着和他们只差一个台阶的白术，烧的红彤彤的小脸上滑落了两行泪痕。
抽血挺顺利的，林念发烧浑身瘫软，也没有精力反抗哭闹，把滚烫的小脸搭在林鹤肩头，眼神虚无的在医院的检验大厅里飘。
林鹤抱着林念在医院靠南面的落地窗附近踱步，一只手在林念的后脑勺附近抚摸着，耐心的表扬刚才林念勇敢抽血的行为。
天边乌云聚集在医院上空，越来越浓，越行越密。
林鹤抱着孩子向站在墙角看显示屏的白术走去，低头轻轻唤了一声。
“白老师，你赶紧回家吧。一会儿下雨就不好走了，我在这就行。”
白术顺着林鹤平直的肩头往他身后的窗外望去，五点不到，天色就如同浓墨滴在水中化不开的模样。
她有看看林念，小孩子一点点精神也没有，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己。
“没事，我在这陪林念。你身体也不舒服。”
“我不是不舒服，我今天的手术时间有点长，还没有吃饭。”林鹤急着解释自己的情况。“不好意思啊，我父母急着回老家有事儿，你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应该在飞机上，我手术也是要关机的。吓着你了吧？”
“是有点，”白术咬着下唇。
很快，检验科室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拿着化验单朝他们跑了过来。面色不怎么舒展。
“林医生，白细胞很高。”她把半张a4大的纸展开，让林鹤看清楚。
林鹤很简单的扫了一下各种指标，他不是内科的，但是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儿保神经外科的副主任来说，看化验报告是小儿科。
“行，单子我先拿着，谢谢你。”
林鹤很有礼貌的带着孩子和检验科室的医生道谢。
“白老师，我得给林念办住院了，你能不能先留下来帮我一下？抱着她坐在那里就行。”
林鹤抚着孩子的头，征求白术的意见。林念沉沉睡过去，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林鹤的白大褂上。
白术看着心疼。
“你男朋友那边……”
“没事，他不在江州，没人等我。”
医生去办住院，手续非常快。
白术抱着林念在候诊大厅里等了二十来分钟，林念就住进了病房。
昏睡过去的她被护士抽了两管血后，打上了吊瓶。
“很严重吗？”
白术坐在林念身边，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一角的林鹤，昏黄的落地灯从他头顶洒落，整张脸被映照的格外清晰。
他嗓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还好，住院的规矩。应该是细菌合并病毒感染引发的高温惊厥。”
他说的白术听不懂，也不知道从那里问起，于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林鹤眼睛不自觉的往窗外瞧过去，暴雨如注，病床附近的玻璃窗外形成了一幕雨帘。医院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弥漫开来，晕染成了一副不清晰的画。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白术照老方法，隔三五分钟就给林念额头上换个温热的毛巾。
用手探了一下孩子的额温，已经降下来了很多。
“没事的，我不忙，”
这时白术的手机在孤寂的衣服兜里震动了起来，是校长许华涛打过来的，问白术现在孩子的情况，看有没有必要再派一个老师过来。
现在的外面已经狂风暴雨，实在没必要再耽误别的老师时间。
“没问题的，老师，我这边已经找到孩子的叔叔了。”白术回头冲着林鹤微微一笑。“孩子已经住院了，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老师别担心，您早点休息。”
电话那边，许华涛又嘱咐了一遍，直到等着他说完挂电话后，白术才看见自己的手机电池容量已经红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后，把手机收起来。安静的坐在床边灯下看着林念睡觉的模样。
奇怪的气氛在林鹤心中疯狂滋生，白术坐在林念身边的侧影很迷人，中长的头发搭在脖颈边，此时有些凌乱，这份凌乱像一把痒痒挠，把他的心搅乱了。
她的鼻子太好看了，鼻梁的角度高挺，配合圆润的额头和唇形，整个脸飙升出来的那种静谧氛围，让人看着很容易就沉迷进去。
“我喜欢你，”林鹤脱口而出，面对白术的吃惊和羞赧，他不慌张，平静的继续说：“不是让你回应我，我只是表达自己的心情，我想让你知道这些世界上还有我喜欢你。”
白术眼睑低下的瞬间，热泪啪嗒啪嗒的滴在手背上，为了不让人看见，她微微侧过身子，目光落在黑暗和彩色交叠在一处的窗外。雨声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像是掺杂了雪籽。
林鹤见白术一言不发，积攒在心底几个月的话像是憋不住了，自己逃窜出来。
“你男朋友我没接触过，但是也看见过两次。恕我直言，你们不是一路人。”
林鹤打算再说下去，白术转身把他的话打断了。
他在白术眼中看见了流泪过后的痕迹。
“我知道，林医生。你很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会。林念我看着就行了。”
“嗯，谢谢。”白术内秀，林鹤的话也是点到即止，多说无益。他靠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时而睁眼看看白术和林念，时而闭眼让大脑松弛下来，脑中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爱意，他喜欢白术，或者更甚。
听着窗外细细的雪籽击打玻璃的声音，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被刺眼的阳光照醒了，迷迷糊糊的盯着窗外出神，昨天的天气还是那么恶劣，今天竟然晴空万里。
“林医生你醒了？”正在给林念换吊瓶的小护士看着他笑着。
林鹤把脸埋在双掌间搓了一下，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他看着小护士微微一笑，女孩儿的脸顿时红了半边。
他的视线在病房中扫了一圈没有看见白术，如果不是床上的小林念冲着他喊了一声叔叔，他觉得昨天看着白术坐在这里简直就是一场镌刻在心中的美梦。
林鹤坐在床边，探了探林念的体温。孩子已经好了很多，昨天夜里送过去的化验单也出来了。还是细菌合并病毒感染，急性扁桃体炎。林鹤松了一口气。
“白老师呢？”
小护士是今天早上才过来的，并不知道白老师是谁，看着帅气的林鹤很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白老师回家了，她还要上班！”林念还带着病容咯咯的笑了起来。“老师走之前还给我喂了饭呢，白老师买的粥真好喝。”
林念指了指旁边的碗，是一碗金灿灿的小米粥。
林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他觉得白术此时应该没有时间接电话，转而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谢谢你，白老师，林念说你的粥很好喝。昨天晚上辛苦了。”
白术正在充电的手机在茶几上一震，季英章的嘴角一瞥，目光冷峻的让人害怕。
他拿起手机拔掉充电线，扔给了白术。
“人家感谢你呢，还不快回一个。”
这种讥诮白术感受过好多次了，她默默低下头，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我昨天手机没电了，不知道你过来了。”
季英章从沙发上起身，走进站在卧房门前的白术，一只胳膊搭在白术的肩上，直直的盯着白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