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正十
曼谷发射中心周边设施，医护救助站。
朴主任在前台叫住了梅，他今天又迟到了。
“那个伤员呢，怎么床都收了。”
“博士说他恢复的不错，早上就出院了咯。”
“这样吗，治疗费交了多少。”主任说着翻起来了前台的账单。
“什么治疗费？”
主任的脸突然僵住了，“你当这里是慈善机构吗？阿西……”
“开玩笑的啦，”梅笑着将账单递给了主任，“他还多交了几千块，拿了一件49款的防护服。”
“那种老掉牙的东西你还收人几千，吼，搞半天你比我还缺德啊，”主任摸了摸他的下巴，若有所思，“说起来也挺奇怪，在野外受那么重的伤，他到底是干嘛的。”
“他说是遇到劫匪了，这一带挺常见的吧。”
“啊……你这家伙，才来几个星期，好像你很了解这里似的，那人有告诉你他要去哪吗？”
“说是要去发射中心，主任要去调查他吗？”
“单纯好奇而已。”
……
欢迎来到曼谷发射中心，【登陆计划】现已全面推行，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太空旅行吧。
由burning公司赞助的t990号班次轨道飞行器，将于半小时后发射，请持有效证件的旅客前往13号检票口进行检票。
广播与嘈杂的人声交融在一起，整个环境更像是在某个搞促销的大商场。肖恩用手机查看着【登陆计划】的相关信息，杀了三个人还弄丢了那辆运载武器的货车，这种处境放在几十年前，已经可以原地等死了，但他现在仍有脱身的机会。
“吭……您好，请问……”
“走开啊，你们这些打广告的，真是缺德的家伙，到底是收了多少钱？”
肖恩原本只是想问问轨道飞行器的购票渠道，却被路人误以为是打广告的。“沙格布克生物报告”公示后，【登陆计划】的退订人次与日俱增，这些聚集于发射中心的民众，大都是为了接他们从空间站下来的亲人朋友。
“您好，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企划吗？”
肖恩愣了两秒，周围到处是人，他不确定是在说话。
“先生？”
“你在问我吗？”
“是的，”希尔笑了笑，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些木讷，但至少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对推广嗤之以鼻，“我们试验基地已经开发一年多了，各项设备都很完善的，你可以看看这个……”
希尔说着从包里取出了全息平板，相当详细地介绍了起来，“这些都是实拍的，还有很多。”
“呃，你们这个，是要上太空的对吧。”肖恩问道。
“当然啦，你可别信她们这些推广的，跟传销似的，就是想找一批人当实验品，谁知道那些外星生物是个什么东西。”旁边的一位热心大叔提醒道，这也是目前普通民众对待移民的态度。
“您没有去过就在这里骇人听闻，这样真的好吗？”希尔没好气地说道。
“小姐，小姐？”
“啊？”
“你刚刚讲的那个，我很有兴趣，但是关于这方面的……例如什么太空旅行，我从来没了解过。”对肖恩而言，这无疑是送上门的便宜，不管怎么说，没有什么情况能比呆在地球等死更糟糕了。
希尔愣了几秒，她浪费了整整一个星期，辗转各大洲的发射台，肖恩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个对企划感兴趣的人。曾有那么一瞬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搞传销的。
“找个咖啡厅坐会儿吧，我给你详细介绍一下，对了，怎么称呼？”
“肖恩·金克曼。”
“希尔·菲琳娜。”
“瞧瞧，居然有蠢蛋上当了。”一旁的路人大多以看笑话的姿态评论着肖恩。
“贡帕茶”是当地有名的饮品店，以至于这一带改建时，政府部门特意将“贡帕茶”的门店保留了下来，并设置在发射中心的周边。
店里面没什么人，老板正戴着耳机看剧，半天才反应过来有客人。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泰语）
希尔指了指菜单上的咖啡，比了个二的手势。
“两杯榴莲冰咖，请稍等喔。”（泰语）
“你之前完全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吗？”希尔问道。
“是的，我以前觉得这种行为跟逃兵没什么区别，人类就应该呆在地球。”肖恩随口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那现在是……”
“呃……吭，我现在觉得那种想法很愚蠢，人类文明嘛，呵呵，肯定还是要延续的。”肖恩瞎编道，他自然是不能把真实的原因告诉希尔。
“喔……那你这思想倒是挺……”希尔突然忘了那个形容词，“与时俱进的。”
“当然，我现在很想体验一下坐火箭的感觉，听说推背感很足啊。”
“现在去太空站不坐火箭的，坐轨道飞行器，就是那东西。”希尔指了指窗外，近距离观察的话，这些像胶囊一样的东西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啊，是吗？略有耳闻。”肖恩尴尬地笑了笑，他怕自己的高中学历在这位新朋友面前暴露出来。
“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基地吧。”
全息平板显示出了几张动态实景图，在了解这些东西之前，肖恩从没想过自己会被震惊到，但在看到试验基地内的一片片水果园后，他突然有些感慨，或者说难过。这些植物本应是地球的特产，但在一片远处的土地，它们却生长得更好，维多母星要比地球更像地球，这是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种这些用了多久？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个头的葡萄，纪录片里也没见过。”
“差不多半年，这些都是尼克种的，以后还会有更多。”
“我很想去现场看看，所以加入你们这个企划，需要什么条件，报名费什么的。”肖恩直截了当地问道，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离开地球，其他的问题到了太空站再了解也不迟。
“二位，冰咖好了。”（泰语）
“谢谢。”肖恩接过杯子便猛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榴莲味险些将他冲昏过去。
“肖恩先生，你是认真的对吧。”希尔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加入我们不需要任何费用，但是到了维多母星，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不能回地球的，你考虑清楚。”
“免费？”
“是的，包括你到了那边之后的住宿、餐饮，都是免费的。”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两人一拍即合，似乎从遇见开始就是老天的安排，从肖恩的视角来看，命运的轨迹实在有些曲折了。
“说真的，我去了这么多站发射中心，你是第一个……”喜悦溢于言表，希尔两口喝完了那杯咖啡，以至于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味道，“咳咳……咳咳咳，这什么东西？”
“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吃榴莲才故意点的。”肖恩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是他几天以来第一次笑，至少该庆幸的是，他还没失去情绪变化的能力。
“对了，先把信息填一下吧，排到队估计要明天了。”希尔保守估计了一下，其实就发射中心的人群密集度来看，运气不好等上两天都是有可能的。
真正确定自己要离开地球的那一刻，肖恩还是犹豫了两秒，这几天的经历好像让他过完了一辈子，魔幻却又真实发生着。他唯一在乎的人将会永远留在这里，而他也将遵守承诺，好好活下去，即使是在远方的另一颗行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