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似是故人来

    “今晚你就别回去了，你平常工作忙，咱俩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这病房的陪床挺大的，咱俩够睡。果然还是咱姐们有本事啊，单间都给拿下了。”赵焰一副与荣有焉的口气。

    “好，我给秦磊说一声。”

    接下来的一周，一有时间齐蕤就往医院跑，有时候也会陪赵焰在医院住一晚。每当她频频拿出手机来查看消息时，赵焰就会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齐蕤就会心虚地用理直气壮地眼神瞪过去。周末菲菲也到医院来看望外婆，赵焰和菲菲很聊得来，用菲菲的话说，小姨是最没心没肺过得最自我最洒脱的女人。

    “小姨，我妈妈要是有你一半潇洒就好了。她总是操心太多了。”

    “是呀，所以她是劳碌命。但是正是因为她操心，我和你，还有你爹才能享她的福。”

    “可我希望她也能享福。她有时候就是自找的。”菲菲老气横秋的语气让齐蕤既欣慰又好笑。

    “那你每天可不可以少叫几次妈呢？”齐蕤调侃道。

    “小姨，你知道吗？我一般在家都是叫我妈，唯一一次叫我爸肯定都是问，爸，我妈呢？”

    “哈哈哈哈哈，宝贝儿，你真可爱。你也别一天到晚叫你妈，她本来就有点傻，被叫多了更傻。”

    “你俩又说我什么呢？肯定没好话。”

    “小姨，你说为什么我妈和其他人说话都是滴水不漏的，思路清晰，逻辑清楚。可和我说话就经常傻乎乎的呢？”

    “那是因为她在你面前不设防，不用打起精神来应付，不用害怕说错话要负责。因为你是她信任依赖的人。”

    “是吗？那我觉得她在景睿面前也是这样的。很放松，也很开心。”

    “景睿是谁？”

    “我妈的同事，我去她办公室见到过几回的。”

    齐蕤放下了削苹果的刀，抬头发现赵焰正看过来，她把苹果递过去，若无其事。

    晚上，齐蕤给景睿发了个消息“菲菲今天说我和你说话很放松。”

    过了一会儿，景睿回过来“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徒儿辈嘛，师父看徒儿当然没距离了。”

    齐蕤一时竟不知怎么回话。接下来，他们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有谈工作，也有谈新闻八卦，景睿喜欢聊的汽车、股票、金融都是齐蕤不擅长的，也插不上嘴。而齐蕤喜欢的文学、历史、哲学以及音乐艺术又是景睿不屑谈的。是的，甚至是不屑谈的，记得有一次，景睿对她爱读书这件事激烈地表达了他的不屑。在他看来，齐蕤之所以常常自苦，其根源就是读书太多，看得太透，而人生实在是难得糊涂的好。当时的齐蕤很受伤，她没想到他会这样想，术业有专攻，她猜到他可能会不喜欢文学艺术和历史，但没想到他厌恶的是阅读本身，这颠覆了齐蕤的价值观，更重要的是她很困惑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男人呢？有时候会觉得他庸俗、肤浅、凉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还是喜欢和他聊天啊，喜欢就这样消磨时间，喜欢这种病态的依恋。而且，每当道了晚安，齐蕤还会舍不得放下手机，她会把之前的聊天内容再从头看一遍，两遍，去想他的每一句话，哪怕是一个语气词的含义。然后嘴角上扬，甜蜜地睡去。

    “齐经理，这个周末估计又得加班了，您看，这是下周开会需要的资料，还有，人事部门那边还需要您提供上次教师培训那个活动的流程和参与人员名单，以及……”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齐蕤早已料到，叹了口气。

    “要不，让景经理来帮忙？”

    “算了，周末等他在家吧！他老婆每周就回来这么两天。”

    “您总是这么体谅他。可他却不怎么体谅您。”lily吐了吐舌头，走开了。其实，lily已经对景睿改观很多，只是习惯性吐槽而已。

    周六的下午，齐蕤正在和各种报表、文件做斗争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hello!”景睿抱着一大堆资料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齐蕤脸上的惊喜压都压不住。倒不是他来了就能帮上多大的忙，而且他的出现就是巨大的惊喜。

    “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啊？也来看看姐。”景睿往齐蕤靠过来，看她电脑上的文档，“这个我可以做的。”景睿指着电脑说。

    “好，那你做这个。”

    景睿拿出随身带着的电脑，就在沙发上开始工作起来。齐蕤也继续做自己的事情，间或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专注的神情。有时候他会把腿盘起来以他觉得舒服的姿势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有时候会点燃一根烟，一边抽，一边做沉思状；有时候又会站起来，在办公室溜达一圈，和齐蕤说两句话又回去沙发上继续工作；有时候两人的目光会碰上，便会相视一笑。齐蕤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啊！她想起了那首诗：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齐蕤拿起手机给景睿发了一个蹦蹦跳跳的企鹅，和转圈圈的企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景睿回了一个“？”。齐蕤笑了，你不必懂，我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