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由于之前和市郊几个学校的合作项目进展顺利，市场部会间隔去乡下和各学校领导见面沟通以保持友好的联系。其实，并不是每一次都需要齐蕤亲自出马的，但齐蕤特别喜欢开车走在乡村公路上，吹着风，听着歌，放空自己的状态。所以每次她都很期待去。不，确切地说其实是因为坐在驾驶室的那个人是景睿，她才特别期待去。试想，如果换成了由老田开着公司的车，或者换成另外一个无趣的人，一路上没有欢声笑语，也没有各种走错路，没有齐蕤一路肆无忌惮地喋喋不休，没有那些只有他俩才知道的“梗”，即便是有美食、有风景，齐蕤也是懒得欣赏的吧。最近的那一次，他俩一路开一路聊，又一次毫不意外地因为聊得太起劲又走错了一小段路。等他们发现时，两人都禁不住大笑起来，齐蕤听到了心里如微风吹拂过贝壳风铃的声音。那是她初中时自己捡来的贝壳、认真地涂上颜色，用丝线串成的风铃，挂在窗前，每当有风拂过，那叮叮咚咚的声音都让她快乐，那是从心里油然而生的最单纯的快乐，是快乐本乐。真好，有这样的一个午后，有阳光、有白云、有和风，有你在我身旁，倾听我快乐而感激的心。

    “你帮我看看我明天的发言稿，检查一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好。”

    “下个季度的主要工作要点和预算，我们需要交换一下意见，我们交换看一下初稿，然后下周开会的时候好统一口径。”

    “好的。”

    “刚刚老王说的那些你不必理会，他不过是想证明他走过的路比你多而已，就当尊老啦！”

    “没事的，齐姐。”

    “今天去吃了你推荐的那家面，很一般嘛。”

    “还行吧，我觉得不错啊。”

    “今天菲菲因为数学考差了很难过，我已经安慰过她了，但是效果不明显，焦灼。”

    “你得学会放手啊，齐姐，让她自己消化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你有发现今天老马对白副总的脸色不太好？我觉得有情况。”

    “我的姐，你什么时候也八卦了？”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齐蕤开始由最初单纯的通过社交软件谈工作而变成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其实谈工作齐蕤一直习惯打电话一下子说的清清楚楚，qq，微信什么的长语音不礼貌，打字又太费时间。可现在她觉得有时候文字会有温度，更能不动声色地有节奏地表达情绪。什么是孤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虽然景睿回复她往往不及时，也远远没有她那么多的话，但他大部分时候能洞察她的心思和情绪，也会适当地表达一些看法，提一些建议。齐蕤像是找到了一个新的途径和方式减压，总觉得情绪找到了去处。

    她开始把大事小事都告诉他，喜欢在他不在线的时候，发一大堆的消息，也不是一定要他回复，就是把事情和心情说出来。她甚至把景睿的备注改成了“mrtreehole”，然后自己又禁不住大笑。齐蕤很享受这种感觉，直到有一天晚上夜深人静，她打开通话记录查询一个人的通话时间，才惊觉那一天她和景睿一共接打了21个电话！可他们那一整天有半天是在一起的！齐蕤突然心里发慌发苦，她打开qq和微信，数了一下，也是同一天，他们有100多条聊天记录，其中自己说的占了三分之二。齐蕤坐在床上，突然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再拿起来扔得更远一点。她突然抓狂地双手握拳捶了捶额头，把头发揉成了鸡窝，再颓唐地低下了头。

    这不对劲，齐蕤知道。她是一个特别清醒的人，如果说之前她有意无意地在回避去想，那么今天她觉得自己无可遁形。分享欲是很可怕的，这是一种依赖的习惯，当然按《小王子》的说法也是一种高级的浪漫。当你什么事都想和一个人分享的时候，那个人一定是给了你足够的安全感。你在意他，同时也希望感觉自己被在意。你分享出去的每一条信息，零零碎碎的都是表达想念、在意的瞬间。你会对他说，你的早餐不好吃，昨天的电影很好看，你的工作很累，你的同事很八卦，今天中午没有胃口，你也会问他忙完了吗，孩子怎么样，你也许没刻意去想念这个人，可这个人却无时无刻不存在你的生活中，甚至超过了你的伴侣不是因为你很无聊所以想跟他多聊几句，大家都这么忙，你只是想要哪怕从牙缝里挤出来一点点时间，哪怕他回应并不热烈，你也愿意快乐地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齐蕤明白这点点滴滴的分享欲就是她对景睿强烈依恋的表现。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景睿？齐蕤突然觉得很难过，在这样的一个深夜里，当她直面自己的内心，她发觉她其实早就洞察一切，但却自欺欺人，放任自流。可是如果要剥离，会不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