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运的伏线
日子就在各种忙碌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市场部今年业绩不错，到了十月底，齐蕤估计着今年应该算是小丰收了，好歹大家可以过个肥年了。景睿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融入了市场部。虽说这一部分是因为他人机灵，嘴又甜，肯上进，但更重要的是他能干，做事有方法。不仅市场部，公司上上下下对他也是刮目相看。
而对于齐蕤来说远远不止于此。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往往会对自己要求完美，同时也会让身边的人有压力。由于责任心强，就会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也会容易急躁。这样的结果是自己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不说，也把让周围的人长期处于一种高压力、高强度的氛围中。好在跟着齐蕤的都是多年一起合作的小伙伴们，大家都知道跟着齐蕤虽然工作很累，但却会受到领导赏识，奖金翻倍，福利多多。齐蕤对手下的人从不藏私，而且都是身先士卒，以身作则。齐蕤每天写在记事本和便利贴上的事务都是密密麻麻的，她有时也会看着一大堆事情非常抓狂，然后仍然做得尽善尽美。景睿的到来给整个以干练、高效的市场部带来了欢声笑语。当然他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市场部面临的各种问题，但好歹让她事务上有了可以缓冲的余地，更重要的是景睿给齐蕤提供了极大的情绪价值。
说到情绪价值，看法基本上是两极分化。一类看法是情绪价值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绝大多数时候是男人动动嘴皮子用来哄恋爱脑女人的另一种说法。是渣男的惯用套路。另一种看法是，创造情绪价值远远比创造物质价值更高级。关于这个，齐蕤想到了闺蜜赵焰的话：“一个男人，既不能给你提供物质享受，又不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你留着他干什么？单身要趁早！”赵焰是齐蕤发小，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个乖巧懂事，一个特立独行，但总是相亲相爱的。在齐蕤产后抑郁痛不欲生的那段时间，是她首先发现了齐蕤的异常，冲到秦磊面前质问他的忽视。是她在后来的几年带着齐蕤去看心理医生，也是她一直鼓励齐蕤挣脱婚姻的牢笼，首先学会爱自己并表示永远支持她的选择。
情绪价值这个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相处时的舒适感和愉悦感。是在你低落的时候能给予鼓励，在你难过的时候可以安慰，在你迷茫的时候可以指点方向，在你需要陪伴的时候就在你身边。虽然看起来不一定能解决问题本身，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但对于像齐蕤这种有着强大内心和决心的人来说，她缺的是能力吗？她缺的是方法吗？她缺的是搞定所有的气势吗？强悍如她，需要的不过是一句认同，一声鼓励，一份体贴而已。
“别担心，我今晚就会做好的。”
“没事，有我呢，你只管说要什么数据，我一定做出来。”
“先吃饭，其他的都不重要。”
“姐，没事，相信我，我搞得定。”
“错了咱们就重新来过，就当是练习了。”
“女人忘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说明我强悍无所不能的姐也很可爱呀。”
“姐，你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宝藏女孩！”
“姐，你还有什么技能是我还没发现的，你有没有不会的？”
“你不吃我也不想吃，你就当是陪我一起吃好了。走吧，走吧，一起吃饭去。”
……
也许这就是毫无实质却又让人欲罢不能的情绪价值吧。
如果换一个人说这些，齐蕤只会觉得太油腻，可景睿就让她感觉不一样，他是那个一进门就会声调上扬，元气满满的叫你“齐姐”的人；是那个眼睛不大但会专注地热切地直视你的人；是那个“一见你就笑，一见，你就笑”的人；是在你面前毫不掩饰自己不修边幅“不学无术”的人；是每天都和你见面，呆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大多数其他人的人啊。
可是，也不完全如此吧。一定有些什么是与众不同的吧。齐蕤有时会觉得有些恍惚，上班的日子也不那么难熬了呢。偶尔从一堆琐事中抬头的时候也会嘴角含笑了呢。
十一月初老马突然给景睿来了个任务，让他在两个月内和本地最好的中学合作，进行特尖生辅导。作为教育文化咨询公司，注册时的其中一项业务就是和各大中小学合作进行研学、夏令营、优生培养、艺体生集训等。这些年来，一直运营得不错。之前景睿是文旅部一组的组长，这个项目交给他也合情合理。
齐蕤看着坐在对面踌躇满志的景睿，心里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提醒他不要过于乐观。这种短期的培训要想出成果是很难的，除非学生本身的素养很高，而据她所知，这一波孩子承载了太多期待却有些先天不足的。
“齐姐，我已经写好了方案。我们请名师教学，管理严格，个性化得辅导，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我非常有信心目标任务是可以完成的。”
齐蕤注意到他的双手握紧在一起，很用力。他的右手拇指上有一个小伤疤，每当他用力的时候，伤疤的颜色就会变得浅一点点。
“你很想做这个吗？会很辛苦的，如果你不想做，我可以去找马总…”
“不，我想做。我已经对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心血，我想看着它成功。”
每当他认真地说一件事的时候，他的嘴角会因为牙齿的用力而抿起来一个弧度。他的眼神反而会没有平常那么聚焦，像是在思考又像是看到了更远处。齐蕤一直盯着他，看这个外表极具欺骗性，常常被误认为是才刚毕业的大学生的他眼角其实也有了细纹。看着真正不修边幅的这个男人无比认真的表情。
“好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的！你这么能干，而且你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相信你可以带领你的团队做得出色。”
“齐姐，谢谢你，有你这样说我就更有底气了。”
“哦，为什么？我这么重要？”齐蕤抬起头，俾睨天下的表情对着他。
“真的真的，姐。你一直是我的引路人是我的导师，是我的精神力量……”
“打住打住，你这么说好假。少拿你哄别人那套来哄我。”齐蕤突然有点生气，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想他平常就是这么油嘴滑舌地游走于男男女女之间，她突然就意兴阑珊。
“没有没有，我说的是实话。你一直都在毫无保留地教我做事，我学到了很多。真的，到市场部这大半年，我成长得特别快，我特别感激姐，姐是全方位地在帮助我，我知道的，我没有夸张。”
看着他难得着急的样子，齐蕤心里好受了一些。唉！我在计较什么呢？一把年纪了，早就见惯了世情，这些场面话无非是人之常情。自己大可不必和他较真。但是，这个项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