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释怀
老二如同往常一样在收银台整理资料。最近活儿不是很多，公司那边也没有什么问题，老大自从玩了那游戏之后，也没有再发生什么问题，所以老二最近相当悠闲。
除了偶尔被，啊不，经常被吴家的几位轮番邀请过去吃饭之外。好在他也算是有正经工作的，而且还是夜班，所以常常以工作为由推脱掉，这不仅没有损害他在吴家人心里的印象，从吴白的反馈来看，反而让他们觉着自己是个认真工作的好男人。
也好，至少不用去参与那恐怖的饭局了。老二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个怪物，居然在力量上输给了人类，也许是过去这几百年，被老大保护的太好了的原因。
身后的房门声响起，老二回头，看到了一脸迷茫的老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大，感到有些微妙。
“怎么了老大，状态不佳呀。”
“嗯。”
从收银台下面拿了两个凳子，一个放在老大身边，另外一个放屁股下面自己坐着。老大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谈。
“我最近，是不是有很大变化？”
“变化？”老二摸了摸下巴，“变得平和了？以前老大身上总是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也不爱说话，最近好像确实变化挺大的。”
“是这样吗。”
“怎么了吗？”
老大思索着该如何组织语言。
“我最近碰到了，之前我杀死的那个，吴起，他的妈妈。”
“哦，开花店的那个？”
“你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
“也是。”老大点了点头，“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哈哈。”老二干笑两声，“怎么了吗？那女人现在应该对老大你没什么威胁吧。”
“不是威胁，”老大低下了头，“我再看见她的时候，感觉很难受，特别是听她说自己的丈夫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自杀的时候。”
“难受？”老二有些惊讶，“老大你吗？”
一个杀死同类和异类都只觉着兴奋的怪物，会因为这种小事而难受？
“是。”老大点头。
“你是因为这个无精打采？”
“对。”老大继续点头。
“呀，真是奇妙。”老二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好像真在认真思考一样，“但也不奇怪。”
“不奇怪？”
“当然不奇怪。”老二端正了坐姿，“老大你，本质上，是一只魔鬼不是吗？虽然没有任何研究能够证明，但是魔鬼到底也是人类变化而成的，恢复人类的情感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可是，我在几个月之前还不是这样，这几个月时间，我就恢复了人类的情感？”自己这几个月应该也没有发生什么能影响自己情感的大事才对。
“不不不，老大，你应该不是在几个月时间里恢复的，而是在过去十几年，在这个世界里慢慢恢复的。”
“怎么说？”
老二晃了晃脑袋，整理下思路，然后说道：“老大，你在过去那些时间里面，是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杀戮欲望吗？”
“差不多。”
“那就是了。”老二满意点头，“老大你应该也明白，我只是记忆力很强，智商情商这些东西，我没测过，所以我的想法不一定对，你姑且听听就行了。”
“别扯没用的东西。”
“okok。”老二摆摆手，“老大，你知道挠痒的原理吗？”
“叫你别扯没用的东西。”老大不想听打比方。
“好吧。老大，挠痒的时候，指甲造成的痛感和触感取代了痒的感觉，所以我们挠痒才会消除痒感。欲望也是同样如此，老大你一直在压抑着你的杀戮欲望的时候，你其他感觉都会被强烈的欲望所压抑，所以你察觉不到自己的‘人’的一面。”
“老大你那段时间被压抑地过于严重了，你太想要杀戮，所以杀戮造成的愧疚，后悔什么的，在杀戮欲望满足之前，是不会出现的。你其实早就有这些情绪，只是因为极致的杀戮欲望，被掩盖住了。就如同人们所说的‘精虫上脑’，当性欲占了上风的时候，人们有时候会把道德法律抛到脑后，老大你的‘人’性本就不强，所以被抛到脑后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段时间里面，你通过那游戏，发泄了自己的杀戮欲望，将欲望降到了很低的水平，所以，平时被欲望所掩盖的东西就暴露出来了。即便不强，你也是有人性的，你会觉得杀死那个妈妈的儿子很残忍，你会觉着她可怜，你会觉着对不起她，你会觉着自己做错了。愧疚，悲伤，这些被压抑着的情感，突然爆发出来，所以你才会不知所措。老大，你应该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情感了吧。”
“一家之言，权且听之。老大，不要难过，这是好事。你这么强大的怪物，若是仅仅凭借我和老三的束缚而不作恶，实在是太困难了。如果你内心中的人性能够更强大些，那么对这个世界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老大听完老二的话，沉默了半晌，如同释怀一般回复道：“老二，你不也是怪物，怎会懂得这些？”
“我没有感情，但是感情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事物，所以我可以进行学习。如果你不信我，大可以和老三再聊一聊，她是个异类，身为怪物却比人类感情还丰富。”
“那算了吧。”
“我觉着也是。”
调侃归调侃，老二还是给出了建议。
“老大你真觉着过意不去的话，多去照顾照顾那寡妇的生意呗。”
“她看上去不像是会因为生意好就开心的。”
“不是那个意思，是和她多熟络熟络，帮她走出阴影。”
“我觉着自己做不到。”
“啊，确实。”
老大自己都是个感情上老大难的家伙。
“老三或许可以？”老大突然想到了老三。
“唉，兴许吧，但是她乐意去那儿吗？”
“试试吧。”
老大说罢就走进屋里抓老三去了。
“老三，这回可不是我抓你去工作哦，别怪我头上。”老二自我推脱责任之后，假装有事离开了。
此时的温宁羽，正在游戏之中大杀四方。
203号避难所周围存在着不少的资源点，避难所以发布任务的形式让玩家们去将那些资源点收复，并重新恢复使用。资源点与避难所有特殊运输通道，虽然需要修复，但好歹能用，只要重新占领资源点，避难所的资源就不会再匮乏了。
温宁羽一开始并没有参与资源点的夺回，而是在修复师那里学习器械的修复。她是见到老大会这个才想要学的，而在学成之后，她作为一个玩家就可以自己修复坏掉的资源点以及运输通道了，这让她在任务中特别抢手，毕竟一个又能打又能修东西的角色肯定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专门抽调人保护着前进的维修师更受欢迎。
随着资源点一个个被重新占领，温建华也舒了一口气。他是知道避难所情况的，若不是这批资源点的占领，避难所的重建，甚至于新玩家的安置都会成为问题。
“你女儿挺受欢迎啊。每个资源点攻略小队，都想让她加入呢。”一号推了推温建华的肩膀。
“她开心就好。”取出一份新文件，温建华继续办公。
“不关心一下吗？她可是你女儿。”
“她·开·心·就·好，明白吗？”温建华头也不回地回复。
“行吧。”一号感觉很无趣，“对了，现在这周围的资源点也收复差不多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占领204了？”
听到一号讨论工作，温建华才回过头来。
“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一号摇摇头，“不过，上次去那边，老大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提到老大，温建华的注意力更集中了。
“避难所有一个惯例，所里的图纸全部都会在大门口处备份，虽然我是不清楚那个备份的地点，但是老大似乎很清楚，上次取图纸，他就是在那个备份处拿的。我也是在离开大门之后很久，问到他才告诉我，不然我当时就让他多拿几份图纸回来了。”
“有这种事！？”温建华在避难所里生活了十年，但是对于这件事却是一点都没听过。
“老大估计是不会再过去了，他目的已经达成了，不过，我可以去问问那备份的地点在哪里，我们可以自己派先行小队过去取。”
“这，这可行吗？”
“我去要拿图纸的位置肯定是可以要到的，凭我和老大的关系。至于去那边取图纸，路上只要绕开那些怪物的聚集地，小心一点，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麻烦你了。如果能取得204的图纸，我们的玩家的战斗力，肯定会得到进一步提升。”
“交给我吧。”一号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过，这个小队，我想要让你女儿带队。”
“为什么？”温建华倒是不介意这些，只是觉着奇怪。
“你女儿的战斗天赋很强，我想让她多锻炼锻炼，说不定可以成为不逊色于我的战斗力。”
“宁羽吗？”温建华皱了皱眉头，他从来没见过自己女儿打架的样子，有些不可思议，“你觉着可行的话，我倒是不反对。”
“那就说好了。”一号很高兴，“话说你是不是也得提升一下自己的战斗力了？作为所长在玩家面前露头时间还不如我，会让你威严扫地的。”
“我要威严有什么用？也没见那个游戏的策划天天在社区聊天吹水不是？我只要做好自己工作就行了，这游戏需要立威的，是老大那样的绝对强者，和你这样的强大力量，以及各个公会长那样玩家能够达到的中坚，我立威又有何用呢？再说我就这水平了，撑死和公会长打个有来有回，真上场只会让玩家失望罢了。哎，不过，一号你要是乐意帮我把这杂活儿给干了，我去练练也不是不行。”
“我觉着你现在挺好的。”一号听说要干活儿，便没了气势，放弃了劝所长练武的想法。
温建华倒也没有穷追猛打，他知道一号什么德行，真让他天天处理自己处理的事务，这避难所非得被他干倒闭了。
“如果这次图纸能拿回来，那么我们进攻204的时间应该可以提前些。”
“提前？你早就做好了进攻计划吗？”
“对的。”温建华将抽屉里的一沓文件取了出来，“这是一种名为便携式堡垒的设计图，是我们这段时间新玩家们在避难所内部探索的时候发现的。虽说本身防御力并不是特别强力，怪物的攻击能够轻易攻破墙壁，但是好处在于可以隔绝人类的气息，而且便于携带。设计师说可以将开口改造到堡垒的顶部，这样我们可以就地挖个坑，将堡垒掩埋在地下，从顶上进出，只要表面再做些伪装，怪物就不可能发现它。玩家在这里面下线，绝对安全。”
“好东西啊！”听了温建华的介绍，一号也兴奋起来，“只要有这个，玩家进行大规模远征也不是问题了。”
玩家目前之所以很难进行远征，即便远征也不过走几十公里，就是因为玩家需要下线进行休息，而一旦下线，玩家就处于绝对虚弱的状态，睡觉可以叫起来，但下线了总不能去线下找人吧？
而有了这个玩意儿，虚弱状态的安全就得到了保障，远征也就可以进行了。
“我打算将这个东西用于接下来对204的攻略之中，不过这东西的制作成本比较高昂，直接卖给玩家，恐怕只有几个大公会买得起，但是此次攻略是必须团结所有玩家的大总攻，不可能只单单靠几个公会。所以我打算用租赁的方式借给玩家们使用，事后再回收，只收取借用费，你觉着如何？”
“这种事情你和后勤部的商量，我的意见又没用。”一号摆摆手，“不过这种东西真的好用啊，人类，明明之前就拥有这么强大的科技，却因为太阳能量的发现而走上了歪路，真是可惜。”
“不，”温建华摇了摇头，“这个也是太阳能量影响下的生物科技，这个装置本质上是使用了变形怪以及干扰怪体内的能量，才将装置变得可以变形以及屏蔽感知。”
“这样啊。”一号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此时的老大，正抱着老三，看着一脸困惑的吴起妈妈，低下头请求道：“店主，我临时有事情，我家妹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请帮我照看一下。”
说罢，老大丢下了老三快速离开了，留下了老三和吴起妈妈两人大眼瞪小眼。
“那个，我叫宋可心，你好啊，小朋友。”吴起妈妈看着眼前好像不到十岁的孩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她打招呼。
“你，你好。”老三看着眼前好像不到30岁的阿姨，一脸懵逼。她被老大抓过来时完全没法反抗，而对方啥也没和她说就走了，这让她彻底陷入了混乱。
两人打完招呼之后，便相对无言。
此时店里面没有其他顾客，只有两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受不了这沉默氛围的宋可心，拿出了柜台下面的电脑。
“那个，孩子，你要看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