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废土
“我不去。”老二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老大，那个世界对我而言是个噩梦，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不会插手任何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更不要说让我去那边了。那款游戏，就是我对那边世界最后的干涉了。”
老大将老二的话转述给了一号，让一号不由得感慨，“你那边的世界这么好吗，他连回来都不愿意。”
“你没有去过吗？”老大以为一号早就去见识过了。
一号摇了摇头，“我不敢去啊。我在这边还有没有完成的使命，如果过去，恐怕就和老二一样不想回来了。不过我倒是经常让建华给我带点你们的特产，那些零食相当不错。”
“使命？”老大头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如果你的记忆恢复更多，那么应该会想起来我的使命是什么。”
“和我有关系吗？”
“有，很大的关系。”
“这样吗。”老大抬头看着避难所的顶部，想多回忆一些自己还是人类时的记忆，可惜并没有什么意义。他还是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
“不要勉强，你的记忆能够恢复一些，我已经很高兴了。”
“你以前是我的武器？”
“不不不，我是你的助手。”
“助手？”老大仍然疑惑，“以一把剑的形式？”
“我不是剑，我是破坏者一号。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破坏一切。”
“这样啊。”
“你压根没懂吧。”一号叹了口气，“慢慢来吧，现在这样其实也还好。”
一号这次过来目的没有达到，慢悠悠地离开了。它本就没有抱多大期望，如果避难所大门无法修好，那么派一些玩家在那边守着也是可以的。
老大默默注视着远去的一号。他印象之中，这个八爪怪自从自己有意识以来，一直跟着自己。它那时候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后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失忆之后，就没有再和自己说过那些话了。
那大概是自己还为人时的事情吧。可惜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老大已经想不起来那些话。
“魔鬼。我是，什么呢。”他嘀咕着，“一号。啊，他管我叫做探索者一号来着。这只是代号。探索者一号，带着一个破坏者一号。这代号什么意义？”
在老大还在为自己失去的记忆与过去而苦恼时，剑指已经回到了公会。他收到了避难所发布的最新任务：攻占整个避难所。
远征又要开始了。不过，这次恐怕是最轻松的一次。自从上次的兽潮结束之后，附近的怪物数量锐减，很多玩家甚至遇到了即便前出十几公里也没有找到怪物的情况。
如此情况下，远征军完全有可能直接进攻到达避难所大门，而一旦攻下大门，那么剩下的，只要清空避难所内部的怪物，就可以完全掌握这个废弃的避难所。
现在，王权会长正在与其他公会的会长商讨进攻的路线与策略。所长似乎给了会长们一份避难所内部的完整地图，应该是确认他们有能力收复大门了，才将地图给他们。事实上这是老二最近才提供的，如果温建华有这份地图，他早就给自己的玩家们了。
剑指正在等待着会长们的会议结束，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自己的分会将会成为远征队的先锋，不过远征军似乎要兵分四路，从不同方向朝着避难所大门前进。
那张地图过于老旧，上面的几条路线不一定现在还能走得通，而且万一路上有怪物巢穴，那消灭也是要花时间的。现在周边怪物数量不可能一直维持这样，外面的怪物们发现避难所里怪物数量减少，会涌入避难所争夺地盘的。
要抓紧时间。
剑指猜测，王权公会大概率会独占一条路线。到时候自己分会就是公会的先锋，立了功自己在公会内部的地位也会得到巩固。
他猜的没错，不过这条路线并非只有王权公会一个，还有明日公会。
自从上次兽潮战役结束之后，明月在玩家之中的地位直线上升，几乎坐到了与王权平起平坐的位置上，虽然明日公会的实力尚不及王权公会，但强势的明月已经注意到自己和王权之间差距的缩小。之前本就只是担忧自己和王权实力差距太大而畏手畏脚的明月，再也没有顾虑，开始直球追求王权了。
女追男，隔层纱，加上王宁这个万年单身狗，除了自家妹妹没和别的女人说过话，很轻易就被明月这位凶悍的女强人征服了。
王权公会，也就因此和明日公会走的比较近了，现在两个公会走同一条路线也是很正常的。
远征被定于会后的第一个周六开始。由于远征期间，玩家无法在培养仓里下线，所以只能强制下线。强制下线期间，玩家的身体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需要有人进行保护。如果是工作日，那么在工作时间就会有大量的人处于强制下线状态，少量的玩家压根护不住这么多人，只可能成为怪物的口中食，所以远征必须要挑选休息日进行。
这游戏变现其实也不算难，生物质点可以直接送给其他玩家，没有限制，官方也没有管玩家私自交易生物质点，现实中的有钱人可以直接拿钱找其他玩家换生物质点，所以确实有专门的玩家靠这个赚钱，这些玩家确实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的。不过这种玩家实在不算多，指望他们恐怕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大部分还是要靠自己的本职工作赚钱的，工作日里还能上线的寥寥无几，毕竟头盔不像可以随时隐藏起来的桌面那样方便，上班摸鱼总不能戴着头盔摸吧。
好在距离周六只有一天，怪物们不太可能这么早就都跑进避难所了，毕竟这里不久前才发生一场恶战，怪物们死伤惨重，外面的怪物估计也听说了一个人类杀穿怪物的事情，识趣的怪物不会敢这么早就进入这个地方。
“老王，身体还好吧。”看着一脸憔悴的王权，剑指作为老伙计关切地问着。
昨夜老王被明月拉去了她家，今天开会时才回来，不难想发生了什么。
这游戏什么都好，就是太真实了，只要双方同意，什么花样都能玩。不过，避难所还是对这方面有相关规定，有权钱交易的行为，就会被封号，这也意味着避难所方面是有办法监测玩家行为的，玩家大do特do的时候，说不定所长就在监控器上看着。
“我还好。就是睡眠有点不足，这副身体现在很虚。”
“怕不是单纯因为睡眠不足吧。”
“要你管。”老王瞪了剑指一眼。虽说两人在游戏中的职位是上下级，但是王权公会一开始本就是一帮平时一起打游戏的玩家组成的，只是因为最开始测试时就进这个游戏了，所以后来才做大做强。王权与他的几个分会长基本上都是老朋友，平日里说话很随意，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我要下线了，这副身体需要休息一下，明天才好上战场。说不定还要打一场恶战呢。”
“我倒是觉着明天一天就能打到大门口。”剑指也看过地图，这些天玩家控制的区域已经扩大了不止一倍，距离避难所大门直线距离也不过50公里左右，对于他们这些经过锻炼的克隆人身躯而言，五个小时绝对能到了。
“不一定。你别太乐观，记着，之前的兽潮可不是我们打退的。”
“是是是，我的大会长，你快点歇歇你的腰吧，别明天走半路上叫喊腰疼。”
“滚。”
王权找了个培养仓下线了，剑指无事可做，研究了一阵子电子版的地图，也下线了。他约好了周末去和老大见面，若是明天没能够打到避难所大门，那么恐怕就要爽约了。
第二天，人数约15万的远征军兵分四路，从玩家聚集地出发，前往避难所大门。
虽然玩家们已经在游戏里玩了两年多，但是毕竟并没有经历过严格的训练，除了平时里常常进行战阵训练的公会的玩家们行军时还算整齐之外，其他玩家们都是乱哄哄地往外涌。
好在此次出征的所有的玩家体力都经过锻炼，虽然除了公会之外的队伍乱得很，却没有一个掉队。
与剑指所猜测的一样，王权公会一路上基本上没有碰到多少怪物，虽然兵分四路，但是每一路的人数也是达到了三四万，没有聚集起来一定数量的怪物们，只是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就吓得落荒而逃。
“不要放松警惕，敌人随时可能突袭过来。”王权在最前方大喊，他的声音还是那样震耳欲聋，队伍最后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感知系的玩家要盯紧了，别让怪物给突袭了。”
自从上次兽潮时阵列遭受硬爪的突袭之后，王权公会又吸收了一批感知系玩家，把每个阵列配属的感知系玩家增加到了20个，同时还让每个阵列的第二排玩家训练使用投掷武器，并配置一些铁块儿或者简易的长矛。上次出现的那些空中的怪物，身躯并不如地上怪物那样坚硬，以克隆人的力量，即便是使用地上的石头砸也能造成伤害，用铁块或者长矛的话能直接打死。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一些怪物的巢穴，只不过大多数里面只有几百只怪物，而且多是老弱病残，甚至干脆是空巢穴。按照剑指的推测，这些巢穴里面的怪物都在上次兽潮时参与围攻了，毕竟那次兽潮据统计死了近两百万只怪物。剑指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数据是不是写错了，平均每个玩家杀死了近10个怪物。不过确实，所有的参战玩家平均复活次数也达到了4次，直接把避难所两年攒的生物质全部消耗完毕，平均每人杀死10个怪物倒也是个正常数值。
官方公布的消息里面，那顶由猪妖戴着的王冠，是一种生物控制器，对所有的生物都有一定作用，不过克隆人是受远程操控的，所以无效。当时的兽潮之所以能够聚集那么多怪物，就是那个王冠搞的鬼。不过，也正因如此，附近的怪物连同巢穴里面的都在那次战斗之中被一网打尽了。
在消灭了沿途的一些弱小的巢穴之后，又走了整整一上午，王权公会这一路总算是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避难所大门。与此同时，其他四路也基本上都到达了，他们在路上大概也是和王权公会一样，基本没有碰到多少怪物。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扇破损的，巨大的门。那门似乎可以通过八辆并排行驶的卡车，高度也达到了几十米。等待在大门边上的一号，对着所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跑了过来。
“我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么多人，而且还兵分四路啦。”早早就等待在此处的一号，见到远征军的到达，跑过来对四路大军的领军如此说道，“说起来，你们还没有见过这门外的样子吧，要不要看看？”
在下达允许之后，几乎所有的玩家都想要跑出大门去外面看看。他们大部分人都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强烈的兴趣，只不过，玩家数量过多，这门虽然大也很难让这么多人同时通过，避难所大门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而冲出去的玩家们也是瞬间傻眼，这外面近乎一片漆黑，好像是处于夜晚，而在等待眼睛适应之后，他们才发现地面上有荧光，可以让眼睛大概辨清周围的物体。只不过，适应了黑暗的玩家们也是相当失望，这附近是和避难所内部差不多的废墟，除了头顶上没有灯之外，和避难所内部也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大门已经被想要出来看一眼的玩家们给堵死了，他们只能在外面干等着，等到所有人都出来失望一遍之后，再重新返回避难所。
一号仍然在那里等着。他看出了玩家们的失望与不满，而且他知道该如何让这群失落的人变得亢奋。
“失望吗？这就是废土。外面是已经被怪物蹂躏了两百多年的废土，除了倒塌的钢筋混凝土，你们什么都找不到的。”一号拿着扩音器对着所有人喊话，“不过，正因为是废土，所以我们的目的地也相当明确————那就是避难所！我们可以去征服其他的废弃避难所，回收那里的资源与科技。同时，我们也可以同其他的，还有人存在的避难所进行交流，与他们共同对抗怪物。”
“各位，这个世界很辽阔，还有很多的地方需要我们去探索。但是，同样的，这个世界很危险。隔壁有一个和我们差不多的避难所，它在几年前被毁灭，你们是知道的，那个避难所的居民还有一些在我们的避难所里面工作。”
“我们所需要的，是更多的资源，更多的科技。我相信，总有一天，这地面会再次成为我们的家园，我们不必再如同老鼠一样在地下苟延残喘。”
“既然之前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建设过家园，那么重新将它再建设起来，又有何难？”
“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控制住这个大门，然后想办法修好它，或者干脆在此处建立防线，阻止外界的怪物们进入。接着，就是清理避难所内部所有的怪物，真正让避难所成为我们的大后方。接着，我们会进攻隔壁的避难所，将那里重新纳入人类的版图。接着，是整个裂谷地区，整个大陆，整个世界！”
一号顿了一下，然后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战士们啊，美梦就让我们做到这里。现在，让我们开始走出第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