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足情深

    notch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蓝衣少年，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脸颊。少年的面容很安详，脸已经洗干净了，稚气未脱的脸上还残存着一丝笑意。notch越看，他似乎就变得越小，到最后，notch觉得他甚至又变回了那个小婴儿。他的思绪被拉回了小时候，他忍不住笑了。

    “hero，你知道吗？你刚出生的时候，就会对着我笑。那时你的眼睛好大，好亮，总是滴溜溜地乱转，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妈妈抱着你，不管做什么，你都一直在哭。但你一看见我，就立刻不哭了，对着我笑得好开心，好开心。hero，你记得吗？小时候，你经常黏着我，我去哪你都要跟着，就算我上学，你也抱着我的腿不放。hero，你忘了吗？你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甜甜地管我叫哥哥，就算出去跟别人聊天，十句也有五句是关于我的的，不信，我告诉你：‘我哥哥可厉害了，他会烧饭，会洗碗，还会做游戏，你哥哥会吗？’hero，你相信吗？我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希望醒来后生活还像以前一样，你还没有死。从前我常常想，你是我生命中最明亮的灯，帮我驱散黑暗。但我现在甚至希望我从未碰见过你，这样，我现在就不用忍受这痛苦。从未见过光的人也许早已习惯了黑暗，但光芒覆灭后无尽的黑更让人难以忍受。hero，你快醒来吧，《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我的世界更是因为你才能存在！”

    /

    庄严的颂歌声响起，盖子缓缓合上，也封存了世间他存在的痕迹。但总有一个人，让他活在他的心里。

    “阿门。”

    ／

    那件事过后，notch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几乎不过问游戏事宜，只研究新版本的他不再更新，而是除了吃饭睡觉外，几乎都投身在minecraft中，有时用电脑，有时用vr，似乎键盘上的每个键都留有herobrine手指的余温，每一个方块上都有herobrine留下的印迹。每当他打开游戏，他都觉得herobrine就在某个方向注视着他，向他微笑，陪他玩游戏，但当他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notch，呵，缺口，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理解了自己的的名字。他的生命中缺少了弟弟herobrine，就如缺了一块木板的木桶，缺了一个口的碗，就算那木桶再华丽，那碗再精美，都掩盖不住有缺陷的事实。notch也是一样，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拥有完美的人生。他的人生，永远都会是有缺陷的。而那桶失去的木板，碗磕掉的缺口，就是herobrine。他和他，都是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个月后，notch突然接到玩家报告，游戏中出现了一个神秘实体，到处屠杀玩家。但当那个玩家试图将神秘实体的更多内容告诉notch时，相关部分却都变成了一团团乱码。notch虽然有些生疑，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还是按玩家说的坐标传送过去了。

    他出现在了一片山谷中，周围都是白桦树，一棵连着一棵，望不到尽头。他在周边转了一圈，连人影都看不见，更别说什么神秘实体了。是恶作剧吧他这么想着。突然，屏幕的右边掠过一个蓝色的影子。notch忙转过头:“谁”背后，只有一个初始皮肤的玩家站在白桦树下，手拿钻石镐，背对着他撸树，头上并没有名字。但他记得很清楚，刚刚那里是没有人的！撸完一个方块，头上没有名字的玩家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notch看清了“玩家”的样貌，那双白瞳，令他永生难忘。

    “h…hero!”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电脑里的人，激动万分，脸上明明是狂喜的表情，但眼角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两行清泪，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仍看着屏幕，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全身像触电似的震悚起来，颤抖的手缓缓放到键盘上，好一会儿才按下按键，缓缓的按下，好像用了力就会把面前的人给惊走。嗒，嗒——

    ［notch］herobrine!!!是你吗

    ［notch］对不起…当初是我错了…回来好不好

    ［notch］我还想听你…再叫我一声哥哥…

    没有回应。三秒后，notch的游戏开始闪退、崩坏，直到完全崩溃。退出的前一秒，他仿佛看见，“玩家”本应没有表情的脸露出了笑容。

    再次重进。一上线，他马上把目光转向发现herobrine的白桦树下，但蓝衣少年早已不知所踪。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

    好久不见，哥哥。

    那一瞬间，notch干涸的眼眶重又盈满了泪水，不知是喜，还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