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豚哲学家
根据夜路奇物下词条的描述,雾路马车是一种只会在夜路起雾期间出现的夜路奇物,具体信息如下。
nrt178——雾路马车
【照片】(拍摄视角与我在车内所见相差无几,同样是从后侧位置进行观测拍摄,所见内容受大雾影响较为模糊,无确定参考性)
一、特征
雾路马车由人马与马车两部分组成,有皮质扣带连接。(以下数据仅为目测,未进行具体测量)人马部分高约两米,体长三米以上。马体部分有棕色体毛覆盖,杂有白色毛发,黑尾无杂毛;人身部分穿有修身黑西装,内衬白色西装,配红色领结,领口有一金色花朵状别针装饰,头部为海豚形状,无人类特征,无颈,头部直连着西装人身,海豚头部皮肤为深灰色,吻部下侧分别长有长约二十厘米短鳍(或为肢体)。以目前所知,海豚人马具备语言能力,自称为“善”,汉语英语均能与其交流,并且其语言能力十分出色,交流前会用海豚叫声啼鸣几秒,而后会根据交流者所用语言大用修辞进行回答,辞藻华美程度常人不及。
马车部分为欧式马车造型,车厢长约四米宽约两米或不足两米高一米余,下有四只高约一米车轮。车厢装饰华美,为封闭结构,左右六扇玻璃窗,厢体黑漆金饰,遍布镂空花纹,车尾有三小字“乌氏筑”,根据海豚人马“善”解释,意为马车来源。四角各一只玻璃灯长明,灯上各雕刻一只小魔鬼蹲伏,作张望观察神态。车厢顶部有一面色狰狞大魔鬼装饰,四臂长翼,每只长臂长有一黑爪,紧扣车厢,作盘踞状态,身下数只金色骷髅装饰,邪气十足。车轮为金轮金轴,有奔马图案装饰,但受损严重难以辨别,图案形状根据“善”解释记录,仅供参考。
车厢虽有玻璃窗但内有黑色帘幕遮挡,不可见其中内容乘客,根据声音判断有男女老少,嘈杂声远超车厢应容纳人数,细问“善”其中为何,善微笑不语。观测者尝试接触车厢,未等触碰车厢便燃起火焰,其中声响瞬间全无;观测者作退开姿势,火势瞬间减小消失,车厢中声响复发。问其中原理,“善”笑而不语。
每当在夜路遇到大雾天气,必见雾路马车,雾路马车也仅在雾天出现,但雾路马车每次出现时间不同,或起雾五分钟或半小时,无确切数据,且不知来源与去处,雾散即消失。
二、能力
雾路马车在出现后会一直保持在探险者或探险者载具前两米左右位置,无论如何加速都无法超越雾路马车。
雾路马车出现后探险者无法遇到夜路中的任何奇物奇观,就连路碑与加油站等“死物”都无法遭遇,相当于遭遇雾路马车后所行进路程皆为无效,如若携带夜路奇物靠近雾路马车,nrt会出现疲惫假死情况,根据此特性,各位探险者可用来判断队伍中是否有“路人”(详见nrt73——路人)。记录者建议遭遇雾路马车的各位探险者降低车速减少油耗,等待大雾散去,雾路马车离开后继续加速前进,避免无意义的消耗。
如果各位探险者愿意,可主动与“善”进行交流,根据记录者目前为止两次遭遇后攀谈没有发现忌讳话题,如果问到其不愿回答或不知道的内容,“善”会微笑不做声。
三、生存需要
根据与“善”自己介绍,自己在每次遇到探险者之前都会饕餮一餐,但所餐内容、时间、地点等均不回答,善还说自己偶尔会食用路边草木,另外最钟爱里程碑所分泌的白漆,是不遭遇探险者期间自己最为喜爱的食物。善还引经据典评价,说莼鲈不过如此。
本记录已在第二次遭遇雾路马车后进行细节修改。
观测者:爱手艺万岁
记录者:爱手艺万岁
(别问我为啥不写真名,参拜祖师爷懂不懂,酷死了好吧?)
一想到这个有点中二的记录者我还有点哭笑不得,四舍五入这个探险者也算是用生命来安利自己的爱好了。我当时编辑伪支配者词条的时候还有点纠结用不用真名,不过想想还是实名比较有意思,就像李寒天一样。
话说回我们眼下的情况,我根据大脑中对于雾路马车的回忆确定眼前就是nrt178后,和桑笑笑讲明情况后,就让桑笑笑把车速降下来,等待着雾气散去再加速前进。
既然记录中说可以与雾路马车的车夫或者说“马匹”交流,那其实还是值得一试,没准能获得什么有效信息。
于是我按下自己这边副驾驶的车窗,伸出手去拍打车门引起“善”的注意,同时呼喊善的名字。
果不其然,一只海豚脑袋从车厢前方转过头来,如词条所描述,身着黑色西装,胸口明晃晃的胸针再黑夜与雾气中竟然意外显眼,善隔着蒙蒙雾气向我们露出也许和善的微笑,我有点不自然地也挤出一个微笑,他这么快速地回应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话题。
善虽然向我们回过头来,但是速度却一直没有变化,我用手势示意桑笑笑稍微加速减速,但雾路马车都在与我们保持一个绝对的距离,形成了相对静止的状态。
“哥那东西笑得好恐怖,有点瘆人啊。”桑笑笑脸抽动了一下。从我喊了善这个名字以后,海豚脑袋就一直面向着我们微笑,似乎在等我下面要讲的话。
“咱问点什么?”
“呃……随便问?那先礼貌性地打个招呼?”
于是我向善挥了挥手,“你好,请问你是善吗?”
无比尴尬的开场,如果有哪个男生这样搭讪女生一定会被翻个白眼扔在原地独自尴尬,但是在眼下这种荒诞的世界也就无所谓了吧。
善发出类似咯咯咯的海豚鸣叫,几声之后收住声音,就像是人在讲话之前清清嗓子一般,随后善以非常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回答,“你好啊,远来的旅行者,浮萍随水夜夜飘,飞蓬跟风日日行。我正是你所说的善,鄙人不才,不知你从何处听闻我的称呼,不过在下十分荣幸被你所知,您近来可好?”
善回答完继续微笑。
“咳咳,”我也像模像样清了清嗓子,“你好你好,在我们这些旅行者之间您的名号早已如雷贯耳,久仰大名今日终于得见,托您的福近来安好。”
听着自己的回答我差点笑出声来,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做作地讲话,要不是一只手在下面掐大腿我可能早就笑疯了。瞥一眼桑笑笑那边,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脸让自己笑得别太夸张。
“请问善先生,您是从哪里来啊?”
“从来处来。”
“那您去哪里呢?”
“往去处去。”
我和桑笑笑对视一眼,俩人都把无语写在了脸上,照他这种回答,问题不能说没有答案,只能说没啥意义了。
突然善继续开口。
“旅行者,为什么你们都爱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或是我是如何我为如何,这种问题对于你们那么重要吗?我曾听一名旅行者说,在你们看来我从虚空而来,往未知处去,雾聚我来,雾散我走,所以你们不知我所来不知我所往。但在我看来,我始终行于夜路之中,此时见你,彼时见他,某时又见某人,你们于我就像路边草木,常有常见,偶然识别一二,一见之后也许永远不见。我所来之处是明日之我往处,我所往之处是往日我来处。旅行者们,你们其实与我无二,所行夜路人人不同,但夜路只有一条。”
幸好早有准备,猜到这个海豚脑袋有可能跟我在这儿玩文字游戏,早就用手机准备好了录音,乱七八糟的理论等下次找到休息的地方再整理。虽然这些又长又绕的说辞没怎么听懂,但我注意到了他提到了夜路。
夜路作为探险者调查员们对这个世界的称呼,按理说nrt们应该不知道,或者说他们对夜路有自己的称呼,但是善在这里直接选择了我们熟知的“夜路”这个叫法,这是从何而来的?
“等等,你刚刚说到了‘夜路’对吗?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词的?”
善摆出了经典的微笑来沉默回应这个问题。但是说实话我从这个笑容里真的看不出善意,长久的注视只让我心生寒意。
“是哪个旅行者告诉你的吗?或者说你从哪里看到的?”我还不死心,想要换一个方式来问,哪怕能得到一点线索都行。
还是礼貌的微笑。更不巧的是,我发现雾气正在有减小的迹象,并且速度非常快,就像来时一样突然。
“那你知道我们下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吗?”我实在不知道该提问什么,胡乱提出一个问题。
“上次将要分别的时候你也是这么问我的,但是你又说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于是就作废了。”
我什么时候见过雾路马车?这明明是我第一次遭遇。善的话越来越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是伴随着雾气的快速散去,也没有时间再留给我继续提问了。
大雾逐渐褪去,能见度已经基本恢复,雾路马车也不在与我们的车辆保持相对静止,而是在视界边缘若隐若现。
就在雾路马车即将消失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善用健壮的手臂在黑暗中一把捞起一个人形的身影送到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