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伤痛
三皇子和镇南少将军受伤,皇帝本欲责罚看护围场的人,被穆长琮劝下。
“父皇,下人已提前告知围栏有破损,是儿臣一心想着为父皇狩猎祈福,闯入密林才被猛兽袭击,是儿臣鲁莽。”
穆长琮奉承皇帝的话说得顺口,只是心中自觉羞愧。
当日棕熊近身,自己以为就要命丧于此,堂堂一国皇子,居然直接吓晕了。
待醒来一看,自己竟是受伤最轻的人。
梁丘飏趴在床上不能起身,穆长琮去看望,那伤口让他倒吸冷气,偏人们都看到,镇南少将军被救回时还清醒着。
跟随自己去打猎的侍卫也死的七七八八,回来的全部重伤在床。
那位武力深不可测的襄安郡主,据说是她和梁丘飏一起斩杀了棕熊。人家一个女子,居然跟没事人一样,笑吟吟的来探望自己。
穆长琮简直无颜面对岁盈,哪里还好意思让皇帝责罚围场的人。
“舟见,你又救了我一命。”
穆长琮醒来时,江舟见守在他床边浅寐,神色疲惫。
“郡主说危急时刻是你引开了棕熊的注意,我才得以幸存。”
江舟见不知岁盈竟替自己说了这样的好话,心中感叹这小女子的狡猾,面上不露声色。
“殿下言重了,臣说过,定护得殿下万全。”
“你次次都这样说,我知道,这些年若没有你,我怕是命都没了,更走不到如今的位置。”
穆长琮眼里有感动,又带着些愧疚,江舟见清楚缘由,心中冷笑,只当没看到他眸中的复杂。
梁丘飏帐内。
“这是何物?”
接过岁盈递过来的物件,梁丘飏仔细打量。
“那熊伤了你,我把它双掌剁下来,给你做了副手套,你试试。”
梁丘飏哑然,看着熊皮手套,目光有些同情。
看懂梁丘飏的心思,岁盈笑着道:
“不用同情它,它的头我做成帽子给湘儿了,她喜欢的不得了,正戴着四处炫耀呢。”
梁丘飏无奈笑着摇摇头,将手套戴上,温暖得让他舍不得摘下。
两人一时无话,许久,岁盈轻声道:
“就这一次,以后再不许你为了我如此冒险。”
“你知不知道,若是那熊爪再落的深些,你”
“盈儿。”
梁丘飏打断她的话。
“不说旁的,只当你是我妹妹,再有多少次我还是会护着你。”
“换成是我你也会如此,不是吗?”
岁盈看他,趴着的少年一脸轻松,仿佛后背上深可见骨的伤不在自己身上。
那日明明他已经痛到浑身抽搐,为了她一句话,硬是咬着牙,挺到回了营帐才昏死过去。
岁盈扭过脸,心中柔软又刺痛,她该如何回应梁丘飏这一片深情?
梁丘飏叹口气,忍痛伸出手拉住她的,少女的手白皙纤柔,掌心因常年练武有细细的薄茧。
他不想让她为难,可是正如自己所说,再来一万次,他也做不到眼看着她受伤。
看不得岁盈伤心,梁丘飏故意逗她:
“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吧。”
“怎么?”
“外面的人都说,襄安郡主实在太厉害,竟能一人斩杀大熊。样貌虽是顶美,但这样的女子娶回家中,哪个男子不惧内?”
“哎,他们还是见识浅了,别说京中那些贵公子,就是在战场上千军万马都不惧的少将军我,也怕我家这母老虎。”
岁盈被逗笑,拍了梁丘飏一下,经此一事,两人又回到之前的亲近。
掀帘入帐时,江舟见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受伤的小将军一脸笑意,牵着床前女子的手,忍着痛不肯松开,眼中的爱慕和宠溺不加掩饰。
被逗笑的少女拍打他,看似胡闹,实则细心避开了梁丘飏的伤口,灵动又娇俏。
胸口发闷,江舟见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晦暗和心中暴躁的占有欲。
“舟见,你来了。”
梁丘飏见他站在门口,虽然不舍,还是松开了手。
即便来人是自己的好兄弟,梁丘飏也尽力与岁盈保持着分寸。
自己已有婚约,虽不喜十公主,但不能因为自己令她陷入尴尬之地。
听说十公主母女在宫里不受重视,嫁给自己可能是她少有的出路,自己就算给不了她情爱,也不能肆意践踏她的颜面。
至于盈儿,梁丘飏更不舍得让岁盈受人非议。若因为自己的心意让盈儿遭人议论,那他真是会恨死自己。
“陛下顾念你受伤,推迟了原定的归期,待你好些了再回京。”
“南境那边,探子来报,陛下对镇南将军的避忌也放松了些。”
梁丘飏舒口气,对岁盈和江舟见玩笑道:
“没想到我受伤还有这用处,若知如此就该多用用苦肉计。”
岁盈抬手假装要掌他的嘴,连呸三下:
“胡说什么,若将军在此,这巴掌就已经打在你脸上了。”
梁丘飏嬉皮笑脸作求饶状:“我就是开个玩笑。”
梁丘飏还是伤得太重,与两人说笑一会儿就显出疲累,岁盈和江舟见催他多休息,一起出了他的帐子。
江舟见脑中想着刚刚梁丘飏随口说的“苦肉计”,看着身边的岁盈,漆黑的眸子一转,脚下虚浮几步,再眨眼,人已经倒在少女怀里。
岁盈一惊,急忙搀着江舟见回到他的营帐。
将他扶到床上时,低头一瞧,江舟见原本白皙的手指青紫一片,双手腕间还有淤血。
岁盈立时黑了脸:“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许昂的回应带着心疼:
“郡主,你们从林间回来的当晚,公子的双臂就开始浮肿。这两日还好些了,只是手腕和指尖的青淤未散,也不能使力。”
“怎么不叫随行太医来看!”
“太医都忙着给三皇子和少将军诊治,还有三皇子身边的众多侍卫,公子说自己这点伤不必张扬。”
许昂越说越心疼,没忍住掉下泪来:
“当晚公子的手臂胀疼到睡不着,只能自己施针放血,又涂抹些药膏,勉强压制了疼。”
“公子说不是大事,可是哪有说的那么轻松?‘化功散’伤了他的筋脉,腕间的手筋更是脆弱,公子为了搭箭强行发力,硬生生扯伤手筋。”
岁盈撩开江舟见的衣袖,从手腕到小臂的血管肿胀不堪,十个指尖都是施针的痕迹,可见他有多疼,不得不多次施针。
岁盈强压住心口的疼:“许昂,快叫湘儿来,她跟着李大夫和参参学医,肯定有办法能让他好受些。”
许昂眼睛一亮,快步出了营帐。
只剩两人,岁盈才将自己的心疼展露,轻轻给江舟见按摩着手臂,替他舒缓胀痛。
声音带着哽咽:“你怎么一句也不说,就自己硬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