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藏拙
云走川走出屋子,回头看了江舟见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嘱咐岁盈先休息片刻,跟着出了房门。
云走川收了轻佻,声音有些严肃:
“京城的事,一年内能否结束?”
江舟见看向他,以眼神询问。
“一年之内,若我没能寻到解药,即便太子之位未定,你也需让她到天机阁。她体内的蛊虫,药力只能以压制一年,一年之后,需每日在冰魄岩上调息,才能控制蛊虫。”
“冰魄岩天机阁才有。”
江舟见眉头紧锁:“解药可有下落?我也派人一同寻找。”
云走川摇头:
“蛊虫无药可解,只能拿到母虫,一虫对一蛊,天下只有一只。”
“我知道它的下落,只是”
云走川的眸中流露杀意。
“总之,若我一年内能拿到母虫,万事皆安,若没有,明年春季之前,带她来。”
江舟见声音压抑:“冰魄岩能撑多久?”
云走川的神情玩世不恭,玩笑似的开口:
“我长她一岁,你看我什么时候死,大概就知道了。”
说罢,不嫌冷地挥挥玉扇,再眨眼,人已走远。
“不必送了。”
江舟见看他消失在黑暗中,转身回了岁盈的房间。
倚在床头的少女把玩着瓷瓶,看起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江舟见坐在她身侧,注视她片刻,突然拥住她,力气大得吓人。
岁盈一愣,虽然她尝试着接受他的心意,但还是对他的亲近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会让你有事。”
江舟见的声音发闷,眼神却沉寂又幽深,有些事本不着急,但如今他要再做打算了。
岁盈知道云走川说的蛊虫让他担心了,轻轻抚上他的背安抚。
她本可以说许多话,比如“放心”“我没事”,可话到嘴边,只化成了一句:
“我信你。”
宫中都在传,九皇子很讨太后欢心,每日拿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话本子,演给太后看。
什么“孙猴子”“取真经”“颦儿妹妹”“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惹得太后又笑又哭,整日除了用膳睡觉,就等着九殿下到宫中讲话本。
连皇帝都听说了,把穆长憬叫去问话。
穆长憬一五一十说来,末了,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询问皇帝,是否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只是想让太后开心。
也不知是那些故事也打动了皇帝,还是穆长憬卑微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什么人,皇帝居然少见地夸奖了他,并下令,与十公主的公主府一起动工,给穆长憬修建九皇子府。
穆长憬惊喜万分地叩谢圣恩,并说,去年大丰天灾多,百姓苦,朝廷用钱也多,自己的府邸比照三皇兄和七皇兄的一半即可,装潢也不用讲究,万不可劳民伤财。
皇帝难得想赏赐穆长憬,却被他推了回来,瞬间淡了心思,不咸不淡地夸了几句。
穆长琮听说后,端出好兄长的派头,命人送去些装饰摆件。
穆长憬诚惶诚恐地收下,次日一大早等在三皇子府,准备向穆长琮道谢,没想到等了一个早晨,衣服上都落了一层霜,才被下人告知,三皇子昨日宿在宫里,压根没回府。
穆长憬不敢有怨言,对着门房下人一谢再谢,回宫后发起了高热。
穆长琮又亲自探望,见这个九弟真的一副懦弱样子,面上和睦,心中不屑,收起了对付他的心思。
而穆长宣在听说老九靠说书卖艺的本事讨得太后欢心后,就一脸鄙夷。
“废物,难成气候。”
“殿下,您装样子也就罢了,怎么还真把自己冻成这样?”
苏嬷嬷站在床边掉眼泪。
褚冬鸿倒是明白穆长憬的心思,安慰道:
“嬷嬷别忧心,殿下若不真病,被那二位看出端倪,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只有等死的份儿。如今他们认定殿下懦弱可欺,自然不会下毒手”
苏嬷嬷又问:
“那陛下赏您宅子,您收了就是,说什么‘比着皇兄的一半’‘装潢简单点’这种话,老奴听说陛下的脸色可不好看。”
褚冬鸿耐心解释:
“殿下这是不想落人口实,平白被扣上‘刚出冷宫就大肆挥霍’的罪名,也好博得贤良的名声。更何况,府邸修小些、简单些,完工也快,我们岂不是能早日搬出宫去。”
苏嬷嬷恍然大悟,直说自己老糊涂了。
穆长憬小口喝着药,与冬鸿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笑了。
“宋钰请我们今晚去他府上饮宴,说彭飞兄从益城回来了。”
岁盈将炉子上烤好的红薯递给湘儿和江舟见。
“听说河坝已经按照彭飞提供的方案图重新修建,不仅比之前更坚固,还没有占用百姓一亩田地,益城的百姓都对他赞扬不已。”
“彭飞果然是奇才,宋钰对他那些河道图册好奇的不得了,直说再有外派他也要跟着去,正好借着机会拓展宋家的商路。”
江舟见面带笑意:
“益城的新知府已经上奏陛下,为彭飞兄请功。”
是夜,众人在宋钰家围坐,给彭飞接风。
“江公子,褚姑娘,这一杯彭飞敬二位。”
彭飞端起酒杯,益城这一遭回来,他已褪去之前的颓废,像是终于找回自己,意气风发。
“改日彭飞再去江府,亲自拜谢江丞相。”
岁盈和江舟见饮下酒,江舟见道:
“家父也为彭飞兄高兴,那日父亲还说,多年来明珠蒙尘,他祝贺你如今终于可以大展身手。”
彭飞眼底有泪光:“只可惜,表舅看不到了。”
众人一时默默,为故去的彭规伤感。
“你只谢他们,我呢?要没有我冒死从益城带回消息,你可没有今日的风光,快来谢谢我!”
宋钰见彭飞低落,故意逗他。
彭飞压下心底酸涩,表舅已去,再多伤感也是无用,自己能做的就是继承他的遗志。
知道宋钰故意哄他,彭飞换了笑脸,夸张行礼:
“多谢宋公子。”
大家笑作一团。
突然,丰羽从屋外进来,在江舟见耳边说了两句,又匆匆离开。
岁盈道:“怎么了?”
江舟见眼神从彭飞身上略过,声音平静:
“有人见不惯我们高兴,来扫兴的。”
话音刚落,院中传来打斗声,众人急忙从窗户看去。
宋钰明显没有江舟见那么淡定:“这么多刺客!得罪谁了这是!”
梁丘飏观察了片刻,惊疑道:“舟见,这是”
江舟见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梁丘飏面色沉重。
对方来人太多,眼见丰羽带的人略显吃力。
“你们在屋内呆着。”
岁盈和梁丘飏拿起武器,两人瞅准时机,冲了出去。
二人势如破竹,局势瞬间扭转,来刺杀的人纷纷倒地。
众人从屋内出来时,岁盈正将一人从空中踢落,看到他咬牙的动作,轻哼一声:
“想死?怕是晚了点。”
一拳打在那人侧脸,刺客咳出一口血,顿时晕了过去。
岁盈掰开他的嘴,抓起头一甩,黑衣刺客嘴中掉出两颗牙和藏在牙缝间的毒包。
宋钰看得龇牙咧嘴:“师姐,你下手也太狠了点。”
岁盈戏谑的眼神看过去,宋钰往彭飞身后躲了躲,不敢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