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身世
“九皇子邀我入宫？”
一大早，岁盈接到宫里来的消息，穆长憬请她入宫，当面答谢救命之恩。
“上次不是谢过了吗，怎么还要谢？”
话虽如此，去还是要去的，岁盈稍作收拾，带着闻音和闻月进了宫。
宫门口，褚冬鸿正等在那里。
“参见郡主，奴才是永乐宫九殿下身边的小冬，殿下特让奴才来迎郡主。”
岁盈点头，周围都是侍卫和宫人，她和冬鸿只能装作不认识。
走向永乐宫这一段路，姐弟俩默契地放慢了脚步，闻音和闻月也识趣地落后几步。
“九皇子让我入宫有什么事？”
褚冬鸿压低了头：
“我也不太清楚，搬到永乐宫那日，主子和苏嬷嬷说了好一会儿话，主子突然特别高兴，亲自去求陛下，希望阿姐入宫，当面致谢。”
岁盈微微蹙眉，连冬鸿都不知道，这穆长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到永乐宫，院中虽有扫雪的宫人，但看起来还是冷清。
褚冬鸿解释：
“陛下除了放主子出冷宫，旁的封赏一概没有，内宫只拨了这些人来伺候。”
岁盈表示明白了。
难怪，自己救了皇子，这些天也不见一点儿赏赐，又想起那日穆长憬在怀中的重量，道：
“这九皇子还真是不受宠。”
进了永乐宫正厅，穆长憬坐在主位，见到岁盈进来，激动得想要站起来，看了看左右，强忍着未动。
苏嬷嬷见状，将褚冬鸿在内的所有宫人赶去前院，确保四下无人，紧闭大门。
只有三人后，穆长憬这才跳下椅子，上前拉住岁盈的手，张口还没说话，泪就流了下来。
“殿下，您这是？”
岁盈被他吓了一跳，又不好直接拂开，只能被穆长憬拉着。
苏嬷嬷眼圈也红了，但比穆长憬理智，上前一步对岁盈说：
“郡主，可否让老奴看看您的耳后？”
岁盈心中起疑，两人激动的神情让她有一种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的感觉，虽然不知苏嬷嬷是何用意，但直觉她不会害自己，僵硬着点了点头。
苏嬷嬷撩开岁盈耳边长发，在看到她右耳后一小块红色胎记后，直接跪在了岁盈面前。
苏嬷嬷老泪纵横，手止不住颤抖，又不敢喊出声，压着嗓子哭泣。
“公主！真的是公主！”
“菩萨保佑，娘娘你可安心了，公主还活着！”
穆长憬得到肯定答案，心中大石落地。
岁盈脑中嗡的一声，听到的只有面前主仆的哭声。
好不容易找回心神，岁盈勉力维持镇静，但声音有些不稳：
“你在说什么，什么公主？”
苏嬷嬷一改往日严厉，看着岁盈的眼神好像看着秦妃，慈爱又疼惜。
“公主，你就是秦妃娘娘的女儿啊，和殿下一母同胞。”
岁盈震惊地抽回手：
“怎么可能，我自小在南境，秦妃至死没出冷宫，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
“不会错的！”
苏嬷嬷见岁盈不信，急忙解释：
“公主的眼睛和娘娘一模一样，都是世所罕见的墨绿色，年岁也对得上。”
“公主出生后，我和娘娘反复确认过，您的右耳后有这么一块胎记，不会错的！”
“殿下和老奴听到公主自小长在南境，本也失了希望，以为眸色只是巧合。但昨日看到娘娘留下的绝笔信，才知道公主出宫后确实被送到南境去了。”
岁盈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不可能听这主仆二人之辞就相信他们。
如今太子离世，储位空缺，穆长憬果真如江舟见所说，挑选时机出冷宫，并非毫无心机。
自己是梁丘靳捡来的，这一消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不能排除穆长憬和苏嬷嬷编出这一通来骗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我若是公主，为何出生就被送出宫，连皇帝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且详细讲来。”
岁盈有所怀疑，穆长憬和苏嬷嬷早有准备，两人稳定心神，一同讲述秦妃的过往。
苏嬷嬷回忆往昔，声音苍老又遥远。
“多年前的一日，我儿因病离世，是路过的娘娘给了我银子安葬。又见我老婆子孤身一人，便让我跟着她，说起码有口饭吃。”
“娘娘本名秦曼，她说她是从别的国家来到这里，在大丰没有亲人。”
“我们二人一路流浪，娘娘活泼聪慧，总有办法挣到银两。”
“日子虽然清苦，但后来回想，娘娘自己也说，那是她来到大丰后最快乐的时光。”
苏嬷嬷的眼中似有怀念，多年相伴，她早已将秦曼视为自己的女儿。
“后来我们来到京城，娘娘救下一卖身葬父的女孩，谁知那女孩与街边恶霸是一伙儿的，他们抢了银子不说，见娘娘生得貌美，还要欺辱娘娘。”
“我与娘娘都被打晕，醒来后发现身在客栈，一个矜贵的公子救了我们。”
“这位公子就是后来的陛下，穆励。”
苏嬷嬷的语气淡了下来，甚至直呼皇帝姓名。
即便过去多年，她对皇帝还是怨的，怨他以虚缈的情爱将秦曼困在宫中，怨他毁掉了那个天真热忱的姑娘。
下面的故事如话本子里一样。
秦曼想在京城落脚，穆励帮她开酒馆，开布店，开书店，开酒庄。
秦曼总是有很多新奇的点子，她的朋友很多，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各地方的名门高官，商圈里的富贾显贵，她仿佛无所不能。
日渐相处中，秦曼和穆励互生情愫。
也是直到那时，秦曼才知道，她的心上人是大丰的四皇子。
当时的穆励并不得先帝宠爱，其余的皇子排挤他，穆励经常被先帝责罚。
秦曼心疼他，本想着等先帝赐下封地，二人就离开京城，没想到穆励在宫宴上被人下毒，幸而太医抢救及时，性命无碍。
秦曼这才明白，即便是他二人想走，穆励的那几个兄弟也不会放过他。
于是秦曼决定，帮助当时一无所有的穆励，争夺皇位。
也是这个决定，断送了她此生所有的自由，也断送了秦曼自以为与穆励坚不可摧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