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巧救
岁盈走了两步，又停下。
“怎么了师姐？”
湘儿不解。
“不行，我若就这么进去，许多人都会知道了。”
“湘儿，你回府找江公子，跟他说严小姐有危险，可能……七皇子也在，让他带人来。”
湘儿听后瞪大了眼，但她一向对师姐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我马上去！”
“你们，回去找严大人，一样的话告诉他，让他速来五味居。”
轿夫见岁盈面色凝重，点头跑走了。
岁盈见小巷子四下无人，一跃而起，凭着记忆来到刚刚察觉不对的房间，从窗户闯入。
正将昏迷的严姿华放在榻上的穆长宣吓了一跳，回身一看，岁盈破窗而入。
“七皇子。”
岁盈看到他身后双目紧闭的严姿华，语气冷了下来。
“这不是襄安郡主吗，可有兴致陪我饮一杯？”
穆长宣丝毫没有被撞破的慌张，脸上挂着笑跟岁盈打招呼，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殿下，严小姐怎么会在此？”
穆长宣提杯的手一顿，阴鸷的眼眸看向岁盈，道：
“郡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若当什么都没看到，我们还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岁盈不惧他的威胁，在穆长宣对面坐下。
“殿下，你们的争斗何必牵扯无辜之人，姿华无意与你作对，你这样的行径，君子不为。”
穆长宣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君子？谁跟你说我是君子？”
“既已入局，就没有无辜之人，更何况，我做事向来随意，她真的无辜又如何，只能算她命不好，落在我手里。”
岁盈皱眉：
“你到底想如何，就算你拆毁了太子和顺国公府间的婚事，陛下未必同意让姿华嫁给你，顺国公府也一定不会支持你……”
岁盈试图让穆长宣收手。
“褚小姐。”
穆长宣打断岁盈的话，眼中尽是不耐和讥讽。
“谁跟你说我要娶她，顺国公府的支持我也不稀罕。”
“那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什么？”
穆长宣轻笑一声，笑声阴冷玩味。
“纯粹看穆长玦和穆长琮不顺眼，他们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毁掉，不管是女人，权势，或是这个国家。”
岁盈感觉眼前的人无法用常理理解和劝说。你对他讲道理，他跟你说心情；你对他讲利弊，他跟你发疯。
“你怎样才肯放过姿华？”
岁盈干脆不再说别的，直接抛出问题。
“怎样都不可以。”
岁盈拉下脸，失去了耐心，直接绕过穆长宣，扶起昏迷的严姿华，准备带她离开。
“你前脚出门，后脚我就告诉所有人，严家的大小姐不满做个守寡的太子妃，偷溜出来与我私会。”
穆长宣连起身阻拦的动作都没有，看着岁盈的目光尽是挑衅。
“你可以辩解说我迷晕了她，可她是自己坐着轿子到这里来，又是自己走进了屋子，外面很多人都看到了。”
“到时候，你该怎么解释，是我迷晕了她，还是严小姐企图勾引我？”
“你！”
岁盈气极，可穆长宣说得是事实。
不由看向窗户。
“跳窗就别想了，我立刻开门，想来严家的轿夫不会飞，被我的侍卫当街拦住，严小姐更是清誉不在。”
岁盈知道这人油盐不进，不再与他废话，飞身上前点住穆长宣穴道。
“是吗，那如果你连喊都喊不出来呢？”
威胁皇子不是个好选择，但她此刻没有别的办法，若真让穆长宣得逞，皇帝再知道了，不仅流言伤人，严姿华恐怕性命不保。
再次扶起严姿华，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岁盈急忙躲在门后。
“兄长，严小姐，你们在吗，七弟进来了。”
是穆长玦的声音。
房门被推开，岁盈进攻的气势在看到江舟见的瞬间收敛。
“你……”
江舟见以指抵唇，岁盈噤声。
“多谢小二哥，我这位朋友来找他兄长，麻烦小二哥再准备些酒菜来。”
小二拿了银子，点头哈腰地走了。
穆长宣瞪大双眼，看到穆长玦穿着和自己几乎一样的衣服，与江舟见一同进了屋。
岁盈看到穆长玦的瞬间就明白了。
穆长宣有他的说辞，但事情也可以是这样：
太子与未婚妻相约见面，在酒楼遇到了同样出宫的七皇子。
天气寒冷，出门以衣覆面，看不清面容很正常。
两人穿着相似，一人在门口喊兄长，自称“七弟”，人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认为，与严小姐在雅间用膳的是已有婚约的太子。
大家只会笑言，太子与严小姐感情甚笃，马上都要成婚了，还忍不住在宫外相见，别的流言不会存在。
岁盈冲太子和江舟见比了个“厉害”的手势，心中一松，抬手解了穆长宣的穴道。
穆长宣亦明白计划落空，看向几人的眼神像淬了毒。
“殿下，酒菜马上就来，不如一起再用一些？”
江舟见仿佛看不到穆长宣怨恨的眼神，笑着邀请他。
穆长宣冷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此？”
岁盈想到太子说他从没出过宫。
穆长玦微微一笑，似是明白岁盈的疑问。
“舟见邀我一叙。以往不是没有机会出宫，是我自己不愿，如今想通了，出来走走也好。”
“原来宫外的生活是这样。”
穆长玦看向窗外，声音犹如叹息。
岁盈不知穆长玦所说的“想通了”是什么意思，但见他笑容轻松，比以往多了些豁达，心里也替穆长玦高兴。
江舟见闻言倒是一顿，默默打量穆长玦，心中划过不安。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房门猛地被人抓住，屋外的人犹豫了一下，减轻力道，轻轻拉开一条缝。
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是穆长玦，严秩腿脚一软，进门后直接跪在穆长玦面前。
“谢殿下！谢殿下救小女一命！”
穆长玦急忙扶起严秩。
榻上的严姿华悠悠转醒，眼前混乱的场景让她摸不着头脑。
“爹？你怎么在这儿？江公子，盈儿？……太子殿下！”
严秩一把搂住女儿，老泪纵横。
严姿华的记忆逐渐恢复，小脸一白，嘴唇微微颤抖：
“是……七皇子！”
“他骗我说……我兄长在军中犯了错，只要我向他磕头认错，就可以不向陛下告发兄长……”
“我以为……他是想以羞辱我借此羞辱严家和太子……”
严姿华说完，急忙看穆长玦一眼，唯恐他生气。
自己和严家便罢了，自己如今是太子的未婚妻，怎能轻易给人下跪，折辱太子的脸面。
“太子殿下，我知错了，我不该丢了殿下的颜面，殿下恕罪……”
穆长玦看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心中难受，想说的话卡在喉中，让他呼吸都困难。
说什么？
他想说，你无错，错的是我。若不是自己这个太子无能，也不至于连累这个无辜女子。
“严姑娘，殿下没有怪你，还特意赶来救你。”
江舟见将事情详细说来。
严姿华眼含感激地看向岁盈，她明白若不是岁盈坚持相护，自己恐怕……
岁盈冲她安抚地笑笑。
“多谢殿下……都怪臣女愚笨鲁莽，轻信他人，还望殿下赎罪。”
穆长玦扶起严秩和严姿华，语气柔和：
“不必介怀。严大人，严小姐恐受了惊吓，快带她回府休息吧。”
“严小姐，以后……保护好自己。”
严姿华随着父亲走向门口，出门前，心有所感地回望穆长玦。
穆长玦站在光里，温柔地对她笑。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好像即将消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