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意
“盈儿，你此话何意？”
梁丘飏盯着岁盈的眼睛，神情十分受伤。
岁盈也心有不忍，咬咬牙，还是觉得应该当着将军的面说清楚。
“少将军，姿华她对你有意，我觉得”
“那我呢！我对你说了我的心意，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推给别人！”
梁丘飏打断岁盈的话，顾不得父亲在场，声音哽咽：
“盈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认定的妻子是你，我对严姿华无意，对其他女子无意，我都与父亲说了，回到南境后”
“可是我只把你当作兄长。”
岁盈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我也与将军说了，从京城离开后，我不回善堂了。”
“不回善堂，你要去哪儿？”
梁丘飏看向父亲，想从梁丘靳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梁丘靳掩饰地假咳一下，拍上儿子的肩头：
“飏儿，盈儿确实跟我说了，她要去外面游历一番，暂时不会跟我们一起回南境了。”
“不你躲我？你是为了躲我才这么说吗？”
梁丘飏后退两步，又突然上前，拉起岁盈的手臂，牵着她往外走。
“我们谈谈。”
在梁丘靳面前确实有些尴尬，岁盈顺着梁丘飏的力道，两人来到岁盈的小院里。
“少将军，我对你真的只有兄妹之情，今天提起姿华是我唐突，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
梁丘飏看着女子的侧脸，心头刺痛。
“为什么宋钰都被允许留在你身边，为什么你要躲我？”
岁盈无奈道：
“我没有躲你，也没有接受宋钰，你和将军永远是我的家人，我只是想到外面走走。”
“可是我心里有你，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以为我以为你如今成了郡主，我们之间不会再有阻碍，至少我是有机会的！你为什么突然让我见别的女子，为什么要走！”
梁丘飏眼角殷红，抓着岁盈双臂的手微微颤抖。
“兄长。”
岁盈这样喊他。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和将军对我的恩情，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年少的时光，只是我们是做不成夫妻的。”
既然自己无意，便不要再耽误他。
岁盈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
也让梁丘飏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做不成夫妻”
梁丘飏呼吸都带着痛。
自六年前将岁盈带回家，这个女孩就融进了他的生活。
梁丘飏记得那天，他撩开帘子随意打量。
本以为只是路边的乞丐，小小的女孩头发杂乱，脸上身上都是土，整个人瘦弱又不起眼。
阴天的冬日，从天到地都是灰色，包括这个小人儿，黯淡无光。
可女孩一抬头，梁丘飏恰巧与她对视，只一眼，整条街道都被染上色彩，心不自主地狂跳。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倔强地看着过路的马车。
“父亲，我们把她带走吧。”
后来有了善堂，他陪她一起听先生讲课，岁盈学什么都很认真，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一副稳重大师姐的派头。
她学着管账，他在心里默默想象成婚后她打理家事的样子，悄悄红了脸。
在草原策马，少女飞扬的衣角，明媚肆意的笑，仿佛随着边塞的风，轻吻他的嘴角。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哪怕族中长辈反对，他也终会将她娶回家。
可如今她说，他们做不成夫妻
梁丘飏的痛苦太明显，岁盈想开口宽慰。
不想听她再说出绝情的话，梁丘飏脑中一热，一把将岁盈拥入怀中，低头想吻上她的唇。
岁盈大惊，用力推搡，可此时的梁丘飏不管不顾，力气惊人，一时竟推不开。
少女柔软的身体在他怀中，发间幽香让他心神一荡，梁丘飏着了迷一般向岁盈靠近，只想与她再近一些，双手愈发用力。
情急之下，岁盈一个耳光扇上去，梁丘飏不闪不躲，岁盈的手掌都有些发麻。
“够了，梁丘飏！别让我厌恶你！”
萧瑟的冷风吹过，吹醒了梁丘飏的梦。
梁丘飏低着头，发出一声苦涩的笑。
“我有多久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兄长’‘少将军’‘义兄’我早该知道的，你对我无意”
岁盈后退两步，没有说话。
两个人只隔着三步的距离，却像隔着青梅竹马的数年光阴。
岁盈不想与他纠缠，转身回屋，却看到了愣在门口的严姿华。
“姿华，你怎么”
严姿华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僵了。
“我忘了东西，回来拿”
扯出一个笑，应该很难看吧，严姿华心想。
“我先走了”
“姿华！”
严姿华低着头快步往外走，与梁丘飏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一顿，只是一瞬，没有停留。
“姿华！”
岁盈追上严姿华，想要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
“盈儿，你不用说，我都懂得”
严姿华还是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除夕宴会还有很多事要准备，这两日我便不来看你了，我先走了”
严姿华这下没有犹豫，快速跑开了。
岁盈站在院门处，眼神迷茫。
院中，梁丘飏已经离开了。
在风中立了一会儿，岁盈转身，才发现一身青衣的江舟见等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喝口姜汤。”
从下人手中接过姜汤，江舟见亲手递给岁盈。
从进屋后，岁盈没有说话，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窗外。
江舟见递给她，她就接下，一饮而尽，还是保持之前的姿势。
江舟见也不催她，同样静悄悄地坐在一边。
过了许久，岁盈觉得脑袋沉沉的，几个呼吸后，伏在桌上睡着了。
江舟见默默看着她，听到岁盈的呼吸逐渐平稳，轻声走上前。
犹豫一下，俯身将岁盈打横抱起，少女暖暖柔柔的身体窝在他怀中，江舟见低头去看。
雪白的小脸侧靠在他的胸前，那双总是闪着生机的碧眸阖上了，眉头轻蹙，薄唇带着浅浅的粉。
江舟见呼吸一滞，急忙错开眼。
手上的力丝毫不减，将岁盈更紧地抱了抱。
怀中人似是觉得温暖，顺着他的力道贴得更近了些。
江舟见轻轻笑了，眼神温柔。
“若你醒着，定不会这么乖顺。”
说罢，将人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手掌抚上岁盈的发顶，眷恋一般，迟迟不肯离去。
“安心睡吧，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