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发卖
宋钰知道消息后，整日在书房厮闹，缠着宋炳文将宋惜时接回来，甚至叫来宋夫人陪他一起。
“你可知接惜时回来意味着什么？你此次卖命立下的功劳就此抵消，你，你大哥，甚至宋家，更上一步的机会就在眼前。”
宋炳文不是不在意女儿，只是在他心里，儿子和家族自然更重要些。
“父亲，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难道要我放弃姐姐，看母亲从此以后以泪洗面吗？”
宋钰咬紧了牙不松口。
“莫说是姐姐，换了是家里任何一人，您、母亲或者大哥，我都会这么选。”
“爹，若我从此刻开始就是一个为了功名和前途放弃亲人的人，真的是您愿意看到的吗？”
宋炳文看着眼前最疼爱的小儿子，感觉他和半年前离家时不一样了，眼底有欣慰浮现，宋钰最后一句话，让宋炳文下了决心。
“我如果毫不犹豫放弃姐姐，您和母亲难道不会因此心寒吗？”
宋炳文不再劝说，看了看妻儿，终还是长舒一口气。
“钰儿，把你大哥叫来，明日去接你姐姐回家。”
次日，宋恒和宋钰带着拜帖到方家，准备接宋惜时回宋府。
穆长琮当然不用真的亲自出面为一个妾室做说客。
方坤是个有脑子的，宋炳文如此大张旗鼓将三皇子和镇南将军迎进府。
这样的大事，月城稍有门路的人家都知晓了，何况是特别关注宋家的方家。
宋家两兄弟只等着与方坤做做表面功夫，此事就了结了。
但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方坤十日前跟着商货出海了。
方夫人自宋惜时进门后就一直嫉恨，趁着方坤不在家，居然擅自做主将宋惜时发卖了。
“你把我姐姐卖到哪儿去了！”
宋钰怒目横视，被宋恒强摁着才没有冲上前发作。
方夫人看着怒发冲冠的宋家两兄弟，有些发怵，但仍强撑着不服软。
“她既做了我家老爷的妾，便不再是你宋家人，我是方家主母，随便打发个妾室还不需征得你们同意吧！”
方夫人一口一个“妾”，喊得宋恒也拉下脸来，沉声道：
“夫人，我们两家虽生意上有往来，但素来无仇，我妹妹嫁到你家虽是妾室，但也是清白人家的正经女子，你怎能随意将她发卖。”
方夫人端起架子，她不信这两个小辈还敢在自己家把她怎么样不成。
“她日日勾引我家老爷，引得众姐妹不服，后院不宁。我为了家宅安宁，自可以打发了她。”
“宋大公子，你们宋家是清白人家不假，只是这正经女子，宋惜时怕是担不起。”
“你！”
宋钰气极，恨不能冲上前给这尖嘴妇人两下。
宋恒抢前一步，他不能让自家有理变无理。
“夫人！我弟弟此次在黎城协助三殿下救治灾民，夺回赈灾粮，连殿下和镇南将军都赞赏不已，此时二位就在我家中与家父闲谈饮茶，我家风是否清白，我妹妹是否正经，恐怕夫人您还评说不得！”
方夫人正准备再骂宋惜时几句，家中管家匆匆上前，在耳边低语几句。
方夫人脸色一变，看向宋恒宋钰的眼神有些忌惮。
老管家心里暗暗叫苦。
前日三皇子和镇南将军一进宋府，他立刻将月城中事传信给老爷，没想到夫人趁着他一个眼错不见，就将宋惜时给卖了。
如今宋家的找上门来要回宋小姐，摆明了有人在背后撑腰，老爷又不在，此事怕两家要结怨。
宋恒见方夫人没有了刚刚的气焰，想来是从管家那儿得到消息。
“夫人，我再问一次，我妹妹如今在哪儿？”
方夫人不敢再瞒，但想到那地方，撇开眼不敢看面前的宋恒。
在老管家的催促下，才喏喏开口：
“流流芳阁。”
“你、你把我姐姐卖到青楼！你这黑心的毒妇！”
宋钰脑中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方夫人被与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宋钰指着鼻子骂，脸上挂不住，刚要发作，被老管家拦下，只能忍气作罢。
宋恒同样如当头棒喝，但理智尚在，捂住宋钰的嘴，狠狠瞪了方夫人一眼，招呼都未打一声就带着宋钰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
“身契呢！”
方夫人眼见事已败露，再瞒也是无意义，尖声道：
“自然是给了流芳阁那老鸨，妓子的身契我家留着作甚！”
宋恒夹着气到双眼发红的宋钰离开，出了方府的门，却像是泄气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大哥！你愣着做什么，姐姐她、她自己在那地方，我们赶紧接她回家啊！”
宋钰看宋恒半天不动，搡了他一把，宋恒才缓过劲儿。
“对，我们接惜时回家。”
两兄弟来到流芳阁，现在是青天白日的，没什么客人，一堆姑娘稀罕地凑上来，把二人臊的面红耳赤。
宋恒早就由父母定下，娶了月城李家的长女李芊芊为妻，夫妻两人成亲一年，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很少到烟花场所。
宋钰整日与朋友吃酒打诨，荤段子虽不停，但在此事上还是毛头小子。
连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大师姐这件事，都让他当晚情难自禁。
宋恒硬着头皮冲众姑娘一拱手，道：
“诸位姑娘，可有一位叫宋惜时的姑娘，麻烦通传，说她家兄弟前来寻她。”
“你们找宋惜时？”
二楼传来一道娇媚酥柔的声音，众人齐齐抬头，一道水紫色身影款步而下，打量的眼神在宋家两兄弟身上走了一圈。
女子约莫不到四十岁，眼角有淡淡的细纹，但站在一众年轻姑娘里丝毫不显逊色。
身材丰腴婀娜，抬手抚鬓时腕间细镯叮咚，美目流转独具成熟女性的风韵与从容。
意识到她可能是流芳阁的管理者，宋恒再次上前说明来意，并递上大把银票。
“接她回家？”
岑烟指尖夹着厚厚一沓银票，随便拉来个人。
“依巧，去传话。”
名叫依巧的小姑娘噔噔蹬跑上楼，半柱香的功夫下楼来，递上一只精巧的簪子。
“惜时姐姐说让你们二位回去吧，她已无颜回家，就让她在此自生自灭，还说让你们转告爹娘，就当没她这个女儿了。”
宋钰不信，抢过簪子一看，是去年姐姐生辰他送她的簪子，心里一痛，扯着嗓子冲楼上大喊：
“长姐！我和大哥来接你了，你不用再给人做妾了，跟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