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滇南王府秘辛
云曦盼望着滇南王世子能顶力点，按照他内心的选择主动将婚事给退了，尤其是昨日滇南王世子离开时的神色，十有八九有戏。
因而从昨晚上睡觉开始，云曦的心情都挺不错的。
可惜，似乎有人看不惯云曦如此顺风顺水，第二日晌午，住在郊外休养的老太爷回府了，最重要的是，他让云曦去见他。
这府中，虽然爵位在国公爷身上，但在府中真正说一不二的人不是国公爷，而是老太爷。
老太爷突然回府，若是往常，云曦可能会觉得是因为祖母的病情，可是此刻，她突然觉得或许是因为昨日她的那番动作。
府中的老太爷回来住的并不是静荣堂，而是偏东的一处院子，叫做德馨院。
一走进德馨院中，扑面而来的就是严肃、死寂的氛围，这也是云曦不喜欢这里的原因。
一道灵光闪过，云曦突然意识到，这德馨院的布置，不像是一个甘心养老的人居住的，虽院名带着丝悠闲与期望，可更多的却是冷寂与严肃，更有一丝不甘之意，这是否也昭示着主人想要在功名上更进一步？
或许，就像之前她察觉到的，说起来老太爷不管事了，但府上的那件大事不是老太爷说了算？
云曦心中莫名一个咯噔，有一种事难成的预感。
“大姑娘来了，老太爷正在书房等您呢！”院中伺候的人招呼道。
云曦点了点头，带着一丝紧张之感走进了书房。
青黑色的木质桌案，一身深色长袍的老太爷拿着本书坐在桌前。
“云曦给祖父请安！”云曦礼仪规范的行礼。
“来了？可知我为何让你来见我？”
老太爷放下手中的书，双目直视屈膝行礼的云曦，让云曦一瞬间便感觉到一种如山般的压力。
“……”云曦，她敢装糊涂吗？
不，不敢！
这府上，主事人是国公爷，可国公爷做出的决定可逆，而老太爷决定的，绝不可逆。
“是孙女昨日与滇南王世子言退婚之事吗？”云曦轻声道。
“既知道还敢擅自做主？这让我怀疑国公府给你延请名师请到的都是一群饭桶，教的你都敢不顾国公府的利益任性妄为了。”老太爷沉声说道。
“祖父息怒！”云曦说道。
这一刻，她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在老太爷眼中，她不是他的孙女，而是一个工具，谋划功利的工具。
这国公府真的就像是她意识中那样，真正疼爱她的，就只有老夫人一个了。
“祖母的身体祖父应该知道，孙女想要陪着祖母。”云曦连忙说道。
“感情用事，岂可因小失大？”老太爷面带怒色。
难不成陪着即将不久于世唯一疼爱她的长辈是小，为国公府的前程是大？可是，在她心中，陪着老夫人走过最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云曦心中怒火难抑，她不觉得谋求权势是错，可为了谋求权势就要将亲情舍弃吗？她很想问老太爷，是不是陪伴你五六十年、为你生儿养女、管家理事的老妻还不如追求权势路上的一步棋子重要。
可事实很明显，一点都不重要。云曦突然涌上一股悲哀，这或许就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最终的走向。
说到底，不过是薄凉！
哪怕是没有爱情，只要是稍微有点责任心的人，五六十年的情分应当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此刻，云曦清楚的知道，与老太爷谈话，永远不要讲感情，要想取得老太爷的同意，一定要用利去导。
“祖父为何觉得滇南王府是一门好姻亲？”云曦发出质问。
“你觉得这不是一门好亲事？”老太爷疑问道。
“孙女并不觉得滇南王府是一门好亲事。”云曦肯定的说道。
“说说看！”老太爷露出听听也无妨的表情。
“滇南王府说起来是铁帽子亲王，显赫无比，可他到底是异姓王，况且前滇南王虽然被封了铁帽子王，可当初的局势，滇南王手握几十万大军，战功赫赫，先皇也是迫于无奈，更何况说好听的是调至滇南戍守，与发配有何异？
都说滇南王世子是滇南王唯一的子嗣，又被封为世子，以后铁定继承滇南王的爵位，可皇上将滇南王世子留在京城，名义上待至如子侄，实际上不过是辖制滇南王的质子。一个异姓王，却是皇子们都无法册封的铁帽子亲王，怕不是催命符？”
云曦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很肯定的说道：“将滇南王唯一的儿子强留在京中，皇上已经朝着滇南王府下手了。
若是与滇南王府结亲，滇南王府的势力远在滇南一带，平时无法与穆国公府守望相助，可等皇上处理滇南王府时，我们穆国公府这个姻亲不是第一个遭皇上怀疑吗？如此有害无益的结亲，为何不退了？”
老太爷眼神沉沉的望向云曦，道，“将你嫁给滇南王世子还真是浪费了！”
云曦眼神一亮，老太爷的意思同意退婚滇南王府？
若是如此那真好，她就怕出现什么变故，穆国公府借着老夫人身体不好迅速的将她嫁给滇南王世子。
可惜，事实并不如云曦的愿，只听老太爷说道，“若是普通情况，的确不好和滇南王府结亲，但是，你可知，你的婚事是皇上暗示后老夫亲自定下的，你和滇南王府的婚事，为的不是滇南王府的帮衬，而是圣心所在。皇上让我们和滇南王府结亲，是信任我们穆国公府，为人臣子的，自然要鼎力相助皇上。”
所以，穆国公府主动牺牲府中的嫡长孙女换取皇上的看重吗？
所以，她是皇上对付滇南王的一把刀子吗？
只是一个暗示，老国公就屁颠屁颠的将嫡长孙女定给注定会站在皇上对立面的滇南王府，看起来是国公府对皇上忠心耿耿，可是，老国公真的就没有想过，等事后皇上回过神来想一想，老国公如此果断的牺牲亲人，岂不是显示他是一个凉薄至极的人，反而会惹皇上不喜。
或许，老国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吧！
“若是事成，祖父觉得我会落得何等下场？”云曦的声音不由的放低。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老夫还会害你不成？你要想想，你的婚事是皇上的意思，况且，滇南王是铁帽子亲王，虽然手握重兵，但他有要害握在皇上手中，只能慢慢的接受皇上对滇南军的蚕食，滇南王归朝，或许会有波折，但会是一场平稳的过渡。
等皇上掌握了滇南军势力，为了安抚，必定会善待滇南王一系，况且，滇南王世子虽是滇南王血脉，但从小长在宫中，皇上待其如子侄，其待皇上亦如长辈，恭顺有加，皇上必会厚待。
你嫁与滇南王世子，既得了圣心，还能得个郡王妃的诰命，且滇南王经过几辈的积累，等携底蕴入京，必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这京城中，有爵位的人家没有滇南王府的底蕴，有底蕴的人家没有滇南王府的爵位，成为如此人家的宗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朝廷谋划滇南王，是否能成还是未知，祖父何以将孙女推入其中？祖父言之凿凿滇南王在皇上掌握之中，可若是万一呢？万一滇南王不从，不光是孙女性命难保，怕是整个国公府都会牵扯其中吧！还是祖父早已决定，若事成，国公府多一门得势姻亲，若是万一，推出一个孙女撇清关系，皇上念在这门亲事是他授意，必不会与国公府计较，国公府也可保全。”心冷透了，也彻底的恢复了理智，云曦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正在从某处洗涤而出。
之前，她不敢说她就是那个来自现代化的云曦，因为她知道她的很多举动都深受长在国公府的云曦影响，处在她的位置，带着她的感情，爱她所爱的人，厌她所厌之人，这或许就是承受那番记忆所带来的。
但是现在，当她知道整个国公府，都将她当做一个棋子来用时，突然就升华了，影响她的那番感情不翼而飞，从此刻起，她就是那个真正的慕云曦。
“老夫说滇南王在皇上掌握中那就是在皇上掌握中，其中秘辛你不用知道，况且
国公府如今的显赫，是长辈们一辈一辈的挣来的，为了国公府，每个人都要有所牺牲，如此，家族才能昌盛！你们小一辈的人，国公府给你们尊贵的身份，延请名师细心教养，锦衣玉食十几年，总是要为家族付出些什么的。
只是一门亲事罢了，这门亲事还能给你诰命，让你显赫一辈子，是京城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若不是国公府嫡长女，这等好事还轮不到你，莫要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吃国公府的，用国公府的，是该做些什么来报答国公府，可是，当这一切都源于算计，那又是另一回事。
之前受那番感情左右，猛然得知滇南王世子是怎样的人她一心想着退婚，但此刻，剥除了感情的左右，心里面并不像之前那样急迫了，总归是有机会彻底解决掉。
此刻，她只需要好好的陪在老夫人身边，完成陪老夫人到最后的一刻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