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试探猜想
“大姑娘是好心，可这贱丫头明明犯了错却因为大姑娘的求情免了处罚，小小年纪的心性不定，难免会觉得犯了错没什么、找心善的主子哭诉几句就能将错处抹了，长此以往，岂不是坏了性子。”
花嬷嬷看了看穆云曦，道，“若是坏了性子还好说，左不过是发卖出去了事，可若是某一日因着这性子闯出大祸来，牵连了夫人又该如何？”
花嬷嬷一通的大道理砸下来，穆云曦文静耐心的听完，眼神淡漠、语气温和的道，“花嬷嬷说的事，云曦受教了。”
穆云曦说完，便不理会花嬷嬷了，有些事，还是需要身边的仆从交涉的，没的和一个婆子计较降低了自个的身份。
知书知画跟随穆云曦已久，又是老夫人精心为穆云曦挑选的，到了她身边后也是被精心培养，不管是自身的能力和忠心，都是极为出色的，她们自然知道在什么场合适合做什么事。
“花嬷嬷，我们姑娘前来给夫人请安，不知夫人起了没，若是方便，烦请花嬷嬷通报一声。”知书微微上前说道。
花嬷嬷的目光落在穆云曦身上，似是期待着什么，或许她希望穆云曦大闹一场，借此也往穆云曦身上扣一些不好的名声，但穆云曦姿态娴静文雅，甚至看向她的目光微微带笑，仿若刚刚那个不给国公府嫡出大姑娘面子的嬷嬷不是她花嬷嬷似的。
花嬷嬷眼中似有什么闪过，快的让人看不清。
“大姑娘稍待，老奴这就进去禀报。”花嬷嬷垂下眼脸说道。
“劳烦花嬷嬷了。”知书面色如常的道谢，但她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失望，若是像往常那样，直接说个“夫人身体不适！”姑娘也就能像之前那样在门外行个礼后走人了，不用应付夫人，倒还轻松！
可惜，今天夫人似是想要见一见姑娘呢！
还没见到国公夫人，穆云曦对这位国公夫人的观感就已经不报期待了，不说之前那番惊人的猜测，就凭花嬷嬷待她的态度。
都说下人的一言一行都体现着主子的意图，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若不是身边的仆从窥见了主子的想法，花嬷嬷又怎么敢下她这个国公府嫡长姑娘的面子呢，况且，她还是国公夫人的亲女？可见，听说的、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而且，外面闹的这么凶，屋里的夫人竟然一声也不吭，可见是不在意穆云曦的。
如此，也好！穆云曦暗暗的说道。
花嬷嬷进了屋子，还在院子里哀求着的小丫鬟宝琴转而将视线移向穆云曦，噗通一声跪到在地，哭求道，“求求大姑娘了，大姑娘心善，救救奴婢吧！”
知书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她蹲下身子伸手去扶宝琴，借此将宝琴和云曦隔开了。
“这位妹妹快起来，花嬷嬷都说了，我们姑娘求情也没用啊，而且就像花嬷嬷说的，犯了错也该罚，免得那天闯出连累主子的祸事来。”
知书强硬的将宝琴扶起来，免得有人看到宝琴给她们姑娘下跪，还当她们姑娘欺负了人，这主院的规矩，可要比静荣堂松散多了，下人的嘴似乎像没有把门的似的，什么都说，还乱说。
若是穆云曦知道知书暗中的吐槽，可能会翻个白眼，说不定不是主院的下人什么都说，还乱说，而是人家奉命行事！
至于奉谁的命，那还用说吗？
见小丫头宝琴似还有纠缠的意向，知画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小声骂道，“傻子，还不趁着没被发落找人到夫人那去说项，真等被发卖出去？我们姑娘替你求情可不管用。”
机灵的知画将有可能给自家姑娘造成不好的流言迹象消灭在萌芽中，然后深藏功与名，平静的回到了云曦身后。
原先还满脸绝望的宝琴，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看都不看穆云曦主仆三人，转身就往另一边跑去。
这慕国公府，也是几辈的荣光了，下人们，一代一代的繁衍下来也是盘根错节，都沾亲带故的，能分到主院中，还能得个搭帘子这么轻松的活计，说背后没有得用的人，谁信？要知道只是院子中打扫的活计，都有好多下人在抢呢！
花嬷嬷进去了约一刻钟的时间，里面偶尔传来夫人主仆两人的说话声，云曦依旧不急不躁的等着。
她大约已经习惯了！
又过了片刻，安安静静的院子中有了下人们活动的轨迹，花嬷嬷才走了出来。
“夫人请大姑娘进去。”花嬷嬷说完也不管云曦，转身又进了屋子。
云曦的表情很平静，反倒是知画和知书，脸上闪过怒气，不过两人自我调节的能力不错，怒气只是一闪而过，随即，知画也平静的上前为云曦搭起了帘子。
进了正屋，云曦便看见国公夫人正坐在梳妆镜前收拾仪容呢！
国公夫人一如云曦记忆中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很是无害，看着很好相处的一个人，虽然经常保养容颜，但也许是国公夫人这个位置上的事情太多，能看到她眼角皱纹的痕迹。
若是人的容貌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那么人性也不会是那么复杂的东西了。
“母亲安！”云曦上前行礼，她身后的知书知画也跟着云曦行礼。
“来了？”夫人的声音淡淡的，听着让人很是舒服，她似是为了看镜子中自己的容颜，都没顾得上看云曦一眼，说道，“你大了，又是老夫人亲自教养长大的，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花嬷嬷毕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且不可无礼！”
“是，母亲。”云曦平静的说道，她算是见到了夫人对她的态度，怪不得府中人人都说夫人不喜欢她，原来她在国公夫人眼中的地位，连她身边的老仆都比不上，这下子，她对那个猜测更加的自信了呢！
若是国公夫人不知道实情，怎么会如此待她这个府中的嫡出大姑娘呢，况且还是亲女，如此一来，就忍不住让人猜想，是什么情况，会让堂堂一个慕国公夫人抱着不是亲女的女婴回到了国公府，还说这女婴是国公府的亲生女儿呢？
至于用到“回”这个字，那并不是秘密，毕竟慕国公府在老太爷的时候就是国公府，又不是铁帽子王，按道理来说，老国公爷想要将爵位传下去，必须得降爵。
但因着现在的国公爷、也就是当时的世子爷在十五年前的宫变中拼死救驾，让皇上深感于慕国公府世代忠良，才让国公爷未曾降爵便袭爵了。
也可以说是十五年前慕国公府站对了队伍，这才让爵位又延续了一代。
那场宫变中，京城大乱，很多人都在祸乱时避出了京城，自然，当时的世子夫人，也就是现在的国公夫人，同样也是大着肚子在忠仆的保护下避出了京城，当祸乱结束，世子夫人来不及回府，就在京外的一个小村落里生下了女儿，接着便被国公府的人找到接回了府中。
据说，当时世子夫人一路颠婆，惊惧之下难产，险些一尸两命，最后拼死生下女儿后便昏了过去，接回国公府上后圣上赐下太医，才保住了世子夫人一条命，但也因此伤了身子，太医诊断子嗣艰难。
这也是府上众人认为夫人不待见云曦的原因，毕竟历史上有一个姜氏因郑庄公寤生而厌恶他的例子在。再则，身为掌家夫人不能诞下男嗣，以后说不得要看庶子的脸色过日子，迁怒与不是男婴的大姑娘，也是合情合理的。
云曦知道这么多内情，是因为她曾经也难受过，想不通过，私底下找人打听了，如今倒是给穆云曦提供了很多情报，她猜测，就是在那一场祸乱中，她被换了，夫人想必也是知道的，且还不断的派人在寻找亲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凭着国公夫人的势力，竟是没能找到。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夫人一定很早就知道的，不然云曦也不可能在婴儿时，就因为夫人的疏忽，差点夭折。
或许，国公夫人看见她，就想起了亲女，想到是她占着她亲女的位置，这才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吧，这绝对是正解。
知道她不是亲女，再如何的看着碍眼，却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说出来，只能自己受着，如此想想，或许只要她出现在夫人视线中，就是让夫人不痛快，挺好的！
至于八九不离十的那个猜想，她或许还可以试探一二。
“母亲，云曦帮你簪发。”云曦微笑着上前一步说道。
夫人皱了皱眉，脸上闪过嫌弃，道，“不用了，你伺候好老夫人便是。”
“可是女儿也想孝顺孝顺母亲。”云曦慢悠悠的似是撒娇般的说道，她不忘时刻关注夫人脸上的表情，果然，在她突然改变称呼，说道“女儿”二字时，夫人的神色僵了僵。
云曦心中一喜，刚开始匪夷所思的猜想，只这一会竟是快要盖棺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