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懂，我懂
夜。
漆黑。
无月。
虎力镇幽深静谧，只有两条老黄狗时不时吠叫两声。
老酒馆。
灯火昏暗。
自称窜稀的王启，神情自若坐在这里，端着酒盅，悠然小酌。
他周围坐着三个捕快，个个怒目圆瞪。
在隔壁桌子，同样坐着四人，和他们人数上势均力敌，气势上不分伯仲。
两波人马虽然怒气勃发，但都没有开口骂娘。
当然不是他们素质多高，而是……早骂累了。
这两波人，正是衙门里一众发誓将斩鬼进行到底的捕快，解宝和王启等人。
行为上，确实可以算他们临阵退缩。
但语言上，他们抵死绝不会承认这个事实。
用解宝的话说：他们的行为，在兵法里叫藏兵于壑，属于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他们是奇兵。
王启脸皮没那么厚，只是说：怕妨碍周氏父子驱鬼。
两波人你骂我怂，我骂你祖宗，你又骂我怂，我有又骂你祖宗……
要不是解宝和王启还算有点理智，绝对会打的头破血流。
只是过节好结，却没有那么好解。
于是，解宝和王启撒币做赌，势必要分一个胜负。
“那虐杀童子的鬼一定会被周兄父子所灭。我赌三百两银子。”
王启十分笃定自己能赢。
“我……我压一……两银子，赌小李道长斩鬼成功。”
相比较王启的胸有成竹，解宝光从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
“一两？解宝，你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周氏父子？”王启大怒。
“那……那十两好了。”
解宝不情不愿地举起两只手。
李崖虽然是他找来的。
但和经验丰富的金丹修士周峤相比，除了颜值，李崖可以说是全方位落后。
这十两银子，简直连打水漂都不如。
就当喂了狗。
他心疼。
其他捕快，多少也都压了点。
王启麾下三个捕快负责多。
解宝这边主要负责少。
潇洒仰头，一盅浊酒入喉。
能让解宝吃瘪，王启心情挺不错。
曾经在首阳山，他最喜欢对月夜饮。
“只可惜今夜无月。”
心里刚闪过惋惜之声，他就看到一副奇景。
——一轮弯月，从地上平地而起，接着，直冲上天际。
“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解宝问了一句，顺着王启呆滞目光，他也看到了。
“月亮在往天上飞？”
王启尖叫：“不，不，这不是月亮，这是……剑芒！！！”
随后癫狂大笑。
“哈哈哈哈，我看的分明，如此恐怖的剑芒是抓鬼那栋房里冲出来的。”
“一定是周兄，只有他有这个实力。”
接着，他喟然长叹。
“几载未见，没想到周兄的剑道修为如此高深。真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解宝：“……他娘的，十两银子真喂狗了。”
本来他还抱有一丝期望，看到如此剑芒，连一丝的期望也被彻底扑灭。
王启大笑着跑出酒馆：“这一剑之下，一切魑魅魍魉都将不复存在。兄弟们，随我降鬼。”
“大人英明。”他手下三个捕快大吼。
解宝在后面，不服的撇嘴：“伪君子，这时候还有个鬼的鬼。”
王启跑的很快，到了消失一半的宅子前，就看到李崖三人联袂走出。
周峤的金丹失而复得，整个人的气色显得好了很多。
周骏小心翼翼搀扶着他。
两人走在李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
虽然李崖和之前一样，不曾改变什么，依旧俊冷俊冷的。
可落在周峤父子心里，那就是仙人风范，两人丝毫不敢冒昧前辈。
王启走近，深深一躬：“多谢周兄一剑除鬼，为我郓城县除了一大害。”
周峤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小心翼翼看向李崖。
李崖面无表情，刺眼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周峤红着眼怒道：“王兄，那鬼不是我除的，那一剑也不是我出的。”
“都是这位小李……前辈所为，你要感谢应该感谢他。”
王启：“？”
他左顾右盼，在心里认真思索了一番。
周兄是什么意思？
莫非在藏拙……
是了。
肯定是了。
身为一个散修，行走江湖，有诸多危险，有十分本领，定要藏起五分。
周兄高义啊，千里迢迢跑来，却将灭鬼功劳相让与道门后辈。
既然周兄如此，那我只好成人之美。
小李道长得名，那就让周兄得利。
他打算将一百两银子的赏金都给周峤。
王启心里思量清楚，便道：“既然是小李道长的功劳，那赏金，周兄就收下吧？”
李崖：“？？？”
李崖皱眉，诧异望向王启。
他皱眉不要紧，王启没反应，周峤先大怒了。
周峤本就长得丑，这一怒，五官倒竖，更加可怖。
“我说的话，你没听懂！！！鬼是小李前辈杀的，赏金当然要给他！！你给我干什么？！我这么好心来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什么情况？
解宝刚赶到就看到‘常威在吓来福‘。
王启虽然挨骂，但心里愈发欣赏周峤的无私。
“我懂了，我懂了，周兄视金钱为粪土，高义高义，既然如此，赏银也给小李道长。”
解宝忍不住开口：“什么情况？能不能来个人给我讲讲？”
自以为明白了一切的王启把解宝拉到一边，用虽然很大声但已经努力压低的声音，给解宝仔细讲了讲他以为的情况。
王启：“周兄父子高义吧？”
解宝竖起大拇哥，频频点头：“高义，确实高义。”
周峤父子在旁听的三尸神暴跳不止，如果不是李崖在侧，他们父子二人定会暴打王启一顿，再把他塞入粪坑，冲刷一百遍。
李崖并没有什么感觉。
只要把该是他的银子给他。
正是李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王启免受一顿毒打。
周峤心里活动也很频繁。
小李前辈又俊又能打，他隐居在此，定是不喜烦扰。
他肯定不希望除鬼的名头落在自己身上，以免被世人所知。
既然如此，这个名头，老夫替他受了，也无不可。
周峤这般想着。
以至于，日后，周峤得到一个月下剑仙的美称。
为此，他还特地买了一把宝剑。
所以说，善良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
李崖没有他心通，听不得他人心里想法。
他只知道一百两已经落入口袋。
这就够了。
夜黑行夜路。
李崖没什么好怕的。
他不喜欢在外面住，特别是在离道观这么近的情况下。
面对王启和谢宝吃烧烤的邀请，李崖断然拒绝。
他要回去睡觉。
雷祖有云：睡眠不好，皮肤会变差。
李崖奉为圭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