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天在心中
凌云凝望着余明，直到余明侧过头，避开他的眼神。他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其兴荣枯衰！人之生老病死，自有天定！又岂是我等区区凡人，所能改变？”
“那我等修炼不是逆天而行吗？夺天地造化于己身，超脱万物！”余明心里知道凌云所说是正确的，但还是将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台词说了出来！
在余明心里，既然有了灵气，而他自身又能修炼，自然就有了这些奇怪的念头！自己一直修炼下去，是不是就可以“人定胜天”？
凌云冷笑一声道：“呵，好一个“逆天而行”，好一个“夺天地造化”！你真觉得吸收一点天地灵气就是“逆天而行”？说不定，这也只是“上天”设定好的一环呢！”
听着凌云的问话，余明一时之间也答不上来。
“人人都觉得“人在做，天在看”！可是“天”是什么？它在哪里？在我们头顶吗？不，绝不！”凌云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没有理会余明的反应，自顾自的说道。
余明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的问道：“那“天”在哪里？”
凌云表情有些神秘的指着余明的心脏，诡异的笑道：“这里！这就是你要逆的“天”！”
“呃！”余明被他说得有些发懵，可又隐约觉得他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本来是没有“天”的，有了人，有了思想，这才有了“天”！“天”，不过是人想出来的一杆秤而已！”凌云看着余明呆愣的表情，从他手里拿过黄纸和毛笔。
凌云有些无奈的叹息道：“唉，如果真有“天”的存在！那我们可能在它眼里都不如蝼蚁！它的无视，可能就是给予我们最大的仁慈！”
余明听着他的话语，望着眼前又丑又脏的老道士，这一刻他好像又有了那么几分超脱凡尘的味道！
“走吧！去你家看看吧！不过，你奶奶，我可能是帮不上什么忙！”凌云说着话，随意拔了几株草药，拉起余明往山洞走去。
余明跟在后面看着眼前的高大背影，小声说道：“不论如何，都有劳道长了！”
“以后叫我凌云就可以，不要道长长道长短的叫了……”余明在后面也看不见凌云的表情，只有声音不断的从前方传来。
初冬时节，漫天的红，将午后微唚的阳光大部分隔绝在外，树叶将阳光切割成琐碎的温暖，酒金一样洒在余明和凌云的肩膀上。
余明灵识探处，一张清晰的影像在他脑海中出现！方圆近千米，全在他灵识范围以内！
带着凌云，余明七拐八绕的躲过山里灵奴的搜捕，看清楚方向直奔而去！
凌云跟在余明身后，感叹着他的灵识强大。他能感觉到两人境界明明相差不多，余明可能还要稍微低他一筹，但灵识强度已经强过他太多太多！
心中不禁又高看了余明几分，对余明那“分离血气”的功法更多了几分期待！他不求长生不死，只求能在临死之前看到祖辈留下来的法术传承！这般，他凌云也不算是枉活一世！
一路疾驰，赶到余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看着天边的夕阳是千篇一律的烙铁红，淡黑的群山蛰伏延绵到天边，道旁枯树枝宛如细长的鬼手，直直抓向天空。
余明带着凌云先回了奶奶家。两人刚到门口，小黄就摇着尾巴欢快的扑向余明。余明抱住跳起来比他人还高的小黄，摸了摸它的后背，把它放了下来又摸了一下它头顶。
小黄跟在余明身旁跑来跑去，时不时用身体擦一下余明的身体。余明看着欢快的小黄，也逐渐眉开眼笑，偶尔伸手逗弄一下它。
凌云跟在余明身后，看着跟前的一人一狗。眼里有着几分怀念，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推开偏房的房门，余明并没有看见他思念的那道身影。穿过灶台，走过火坑，余明推开房屋的后门。
门一打开，小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在屋后在水池子边上，对着旁边的菜园子“旺旺”，叫了几声！
菜园里正低头拔着小油菜的老人抬头望过来，正好看见余明和凌云两人。
拿起放在一旁整理过绿油油的小油菜苗，喊道：“明明！你莫过来！”说着话，奶奶快步走了出来，把小油菜苗放到水池子旁边的石头上，洗了把手顺手就在自己身上把水渍擦干。
奶奶有些奇怪的看着凌云的装扮，转头对着余明说道：“你朋友？”
余明拉过奶奶的手介绍道：“他叫凌云，要在奶奶家借住几天，奶奶你看……”
“道长先进屋，屋里说，外面冷。”奶奶和善的看着凌云催促道。
凌云对着奶奶弯腰行了个礼，走进屋子。
奶奶见凌云已经进屋，拉着余明走到门口，又回头招呼了一声小黄，等小黄进屋之后，才跟着进门。
进屋后，凌云又弯腰拱手问道：“敢问老人家贵姓，贵庚多少？”
奶奶语气有些不善的着摆摆手道：“贵姓谈不上，我叫朱玉！今年已经八十有六了！”
“老人家好身体啊！八十六了还能这样硬朗已经是难得了！”凌云笑着回应道。
看着凌云手里拿着的几株新鲜草药，朱玉很是谨慎的问道：“道长，你这是要拿出来卖的吗？”
凌云心中一阵无语，他好心好意带出来点延年益寿的药，还被她当成是了江湖骗子。只得苦笑着说道：“不卖，只送！”
余明在一旁听着自己奶奶这话，心里暗暗好笑，“这恐怕是把凌云当成骗子了？”摸着小黄的下巴打岔道：“奶奶，能给道长安排个房间吗？”
“明明，你先别打岔！”朱玉眉头一皱，本就布满皱纹的额头，皱纹更深了！一双混浊的眼睛，这时好似也亮了许多，不断的上下打量着凌云。好像要把他看个通透！
余明看着自己奶奶的神情，赶紧走上前推着她，哭笑不得的道：“好了，奶奶，他真是我朋友！而且现在这时候，你要是把他赶出去了，只怕他也活不了几天！”
朱玉想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真要把这道人赶出去，运气不好的话，恐怕到不了天明就被外面的怪物给吃了！
“唉！那我去给他铺间床吧！总不能冻着他！”叹息一声，朱玉走进堂屋。
正要走进对面的偏房，朱玉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回头说道：“明明啊，昨天小潘带着个小女孩儿来找过你！”
“喔，知道啦！”余明答应一声，心里有点着急。
等朱玉走开以后，余明赶紧问道：“怎么样？”
“唉！不怎么样啊！”凌云摇着头叹息着。
沉默片刻，余明还是咬着牙问道：“我奶奶，大概还有多久可活？”
“你灵识这般强大，又何必再问我？”凌云看着余明，小小的眼睛内透着一丝怜悯。
“你若真的一心想要“超脱万物”，这些所谓的感情就会成为你的束缚！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温柔之中，那便走不了太远！”凌云语气淡淡。
余明脸上神色一阵变幻，终还是低下头询问道：“凌云，你已经修炼了多少岁月？”
“记不清了！”凌云声音中带着些许沧桑，视线也有些散。
“你还有多久可活？”余明抬起头，有些意味深长的望向凌云。
凌云脸色无悲无喜，声音平淡如水的说道：“不足一年！”
“可以，为我奶奶续上一年吗？”余明声音发颤，有些央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