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律谨严简直要抓狂，他恨不得一把揪住这人把他扔到房间外头，他从没见过这么轻浮的男人，也再次坚定地认为不让姐姐嫁过来是正确的。什么萧家少主品貌兼优，举止不凡，什么萧家少主温文尔雅待人有礼，眼前这个分明就是个登徒子！律谨严强行按下怒气，不再说话。
萧澜感受着身边这人通身气势的变换，不由啧啧称奇。她继续闲撩了几句，律谨严不再气恼，也不再试图还击，只是漠然不语。从律谨严口里很难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再撩下去也没意思，毕竟她也不能真的占到什么便宜，玩大了尴尬的还是她自己。毕竟，呵呵！
“我要去店里看看，娘子要和我一起吗？”萧澜打算撤了，律谨严恢复了镇定，她也再寻不到什么破绽，那就慢慢来吧，来日方长不是吗。
律谨严借口要做香包，婉拒了萧澜没有丝毫诚意的邀请。
萧澜说要去店里看看，其实只是托辞。萧老太爷给她个少主的虚名，却没给她任何话语权，她对家里的生意一窍不通，说出来的话还不如一个管事有用，她去自取其辱吗？
她另有想法。如她所料不差，萧老太爷是既想让她顶着少主的身份为萧家抵挡流言，又不想真的给她实权养大她的野心，实实在在地是给她架个空架子，一旦萧府里生下男丁，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取代她，她得给自己找个后路。
萧澜坐着马车在承京的街道上闲逛着，赶车的马夫老莫是潘氏的人，两个小厮也是潘氏找来的。萧老太爷自认这个孙女已经完全在他掌控中，所以并没有做太多的防范，在她身边安置太多的人。她得在萧老太爷有所察觉之前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心腹势力，和自己的经济来源。
嗯，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前面路旁围了很多人，萧澜精神一振：终于来了吗？卖身葬父却被纨绔欺辱的忠心丫头，或者是龙困浅滩无人施援的高手侍卫？萧澜连忙下了马车，挤了进去，却发现人群围着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脸蛋圆圆的，束着一个抓髻，两只眼睛黑漆漆地，使劲瞪着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指着他对周围的人道：“他是拐子，想要抓我。”那人尴尬地陪笑道：“小少爷，别闹了，跟小人回去，老爷要检查你的功课呢。”又对周围看热闹的人团团一揖，便要上前抱起男孩。
澜见状忙道：“慢着！”这一定哪个权贵府上的小少爷，命定的贵人哪。我救下他，把他送回家中，定会得到他家中长辈的感激，送我好多金银珠宝，还能成为我的靠山什么的。
萧澜正在意淫自己美好的前景，只听得小男孩唤了一声：“舅舅！”便朝他这边扑了过来。那男人也赶紧过来向他见礼：“见过舅少爷。”萧澜有些懵，恍惚认出这人是大姐箫湉夫家董府上的下人，怀里这个分明是自己的亲外甥董清卓。她一阵无语，所以贵人什么的，是她想多了吗？她只好对那人点了点头，低头问紧紧抱着她胳膊的小男孩：“卓儿，你这是在闹哪一出？”
董清卓抬起下巴，狠狠瞪了那下人一眼，转头将脑袋往萧澜身上蹭：“小舅舅，我还没玩够，我不要回家。”
萧澜失笑道：“不想回家就撒谎说自己被拐子抓，嗯？”
董清卓心虚地道：“谁叫他啰里啰嗦的……”
萧澜指了指他，到底没忍心戳他的额头，换做用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撒谎的孩子，会被狼吃的！”
董清卓漆黑的大眼珠转了转：“我才不怕狼，我要像毓王爷一样，一个人闯进狼群杀死所有的狼。”
萧澜不知道他说的毓王爷是谁，也没打算问。她蹲下来，摸着董清卓的小脸蛋，宠溺地道：“卓儿最棒了。你先回去温习功课，改天舅舅带你出来玩，好不好？”
“真的吗？”卓儿睁大了眼睛，看上去很期待，“可娘说舅舅很少出府来，也不大喜欢和别人一起。”
“可你不是别人哪，你是卓儿，是舅舅的小外甥啊！”
卓儿高兴了：“那你一定记得来接我啊！”
“一言为定！”
董府下人抱着董清卓走了，萧澜的心腹养成计划也泡汤了。她往马车方向走去，听见周围的人在议论：
“董府的小少爷也太顽皮了，总是吵着自己被拐子抓，那下人都被不明真相的百姓送去衙门两三次了……”
“哈哈哈……”
“你说这孩子是董府的，哪个董府？”
“还有哪个董府，就是曾经的中郎将董睦府上……”
“哦哦哦，这个就是董睦的小孙子，他舅舅是哪家公子？”
“他舅舅是……”
萧澜暗自心惊，没想到古代的人也这么八卦，大概是自己这个小外甥名气太大，连累得她差点被人认了出来。如果今天的事传到萧萧老太爷耳中，被萧老太爷知道她在大街上抛头露面被人认出身份说不定会限制她的行动自由，不让她再有机会出府，到时候她再想做什么就难了。她连连暗呼倒霉，爬上马车，一溜烟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萧澜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找了一家茶楼在临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喝着茶，想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赚钱的生意建起自己的小金库，需要银子的时候总不能伸手去跟潘氏要吧。
她正打着小九九，忽听旁边的小厮咦了一声，她转头以眼神询问，小厮道：“那个，好像是咱们府里的丫鬟。”萧澜转头看向窗外，看见律谨严身边的婢女佩儿正疾步匆匆地走在街上，萧澜心神一动，吩咐小厮：“你偷偷地跟着她，看她去了哪里。小心点，这丫头机灵着呢。”
小厮尾随着佩儿去了，萧澜坐在茶楼里继续喝茶。一个时辰后，小厮回来了。
“佩儿去了哪里，可有和什么人接触？”萧澜抿着茶，问小厮。
“佩儿去了一家叫做听雨楼的书阁，但她没有在楼里，而是去了后院，小人不方便跟进去，不知道她是否跟什么人接触过。她在里面待了大概半个时辰。小人一直看着她除了听雨楼进了咱们府里，才来给少主回话。”小厮利落地回话。
萧澜放下茶碗：“你可看到她拿了什么东西送进去，或是带了什么东西进府？”
“回少主，佩儿两手空空，进出什么东西都没带。”
“你没被发现吧？”
那小厮抬头看了看萧澜，似乎想说什么，却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只是回道：“少主放心，小人不会被发现的。”
“好，以后佩儿若是再出门，你盯紧她，看她去哪，做什么。”
“是，少主。”
萧澜觉得这小厮不错，办事靠谱，说话简单利落：“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钱辰。跟着舅老爷的钱勤是我父亲。”看着萧澜茫然的眼神，钱辰又补充道，“我父亲是舅老爷身边的人。”
萧澜仔细打量了钱五一番，暗暗给他点了个赞。
钱辰又指着另一个小厮道：“他叫林亥。”
“你父亲也是舅老爷的人吗？”萧澜笑着问林亥。林亥是那日去打听律家情况的小厮，萧澜发现这个林亥做事也很有章法。
林亥笑道：“少主见笑了。小人没爹没娘，是府里老太爷从死人堆里把我捡来的。老爷让我来伺候少主，林亥这条命便是少主的了。”
萧澜点点头，她看出来了，潘氏为她选的这两个人是用了心的，都是从自己兄长，也就是萧澜的舅舅潘以陵那里找来的潘以陵的心腹，既有本事又可放心。
萧澜道：“舅舅身边的人，我很放心。”
想了想，她对林亥道：“少奶奶的弟弟离家几日未归，你可有什么线索？”
林亥回道：“小人让人留意律家老爷夫妻二人的行踪，但未见律家舅爷与他们汇合。”
萧澜有些意外：“你让人留意律家人的行踪，他们去了哪里？”
林亥道：“回少主，律家的祖家泽陵在承京东北方向，但律家老爷奔的却是正北方，而且也没有查到报信的人。”
“你做的好。他们既然是逃走了，找人盯着。少奶奶的弟弟叫律谨严是吧，你留意一下他的行踪。”
“是，少主。”
萧澜从袖子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林亥和钱辰：“找人做事不要心疼银子，用完了再到我这里来取。”二人应声接过银票。
知道了二人的身份，她也就不再遮掩自己的目的：“钱辰，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听雨楼是什么来头，背后的东家是谁，最好找人守在那里，看看佩儿和什么人接触。”
钱辰躬身应道：“是，少主。”
钱辰顿了顿，又道：“少主，太太前日送去您院里的丫鬟，您还没见呢吧？”
“还没来得及见？”
“回少主，叫彤儿的丫头是我妹妹，叫彩儿的丫头是太太院里管事嬷嬷的干女儿。内院里若有什么事，她二人可帮得上忙。”
“好的，我知道了。”
这个便宜舅舅真疼她，给她的人都是绝对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