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出征
阳光雅照,军统领府内,秦钦活动着手脚,开始拉弓射箭。
一只缀着红缨的箭划破练武场上方的天空,锐利的箭头将草把子射了个穿。
秦钦接过孟雨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眯着眼睛望天,问孟雨:“刚才那个羽人飞那么急干什么?”
孟雨一直了解边关开战的消息,如此风尘,刚才那羽兵必是北方战场回来的。
自从曹江去了北方,战事一再喜人,孟雨估计,刚才那个是急着回来请功的。
战事转好,秦钦也已经从漫长的打坐中清醒过来,这件事应该不用再瞒着他了。
孟雨斟酌了下言辞,考虑如何在保全自己狗命的同时,将这件事的原委都完整的告诉秦钦,这时,军统领今日当班的小兵屁滚尿流的扑了进来:“将军——将军——”
他狠狠的喘了两口气,被孟雨一巴掌拍在头上:“小兔崽子,鬼叫什么?”
竟然敢打断他说话,不像话。
小兵抱住头:“不是啊——将军,陛下命您马上进宫,为了边关惨败的战事。”
秦钦脸色瞬间一黑:“什么战事?”
他随即危险的眯眼,看向一旁的孟雨。
孟雨大惊,恨不得捶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兔崽子,他余光瞥见秦钦看他的眼神,干笑了两声:“将军哈哈将军,这个事情吧”
“孟雨!”
孟雨立马脸色肃然,铿锵一声单膝下跪:“将军恕罪!臣服从皇令,隐瞒将军军情,请将军责罚!”
秦钦甩袖:“回来再收拾你。”他走到门口,又再次回过头来,音色很沉:“记住你是谁的兵,若还有下次,你就不用跟着我了。也转告他们。”
孟雨浑身一震,声音洪亮有力:“是!”
他妈的,他就说躲不过,躲不过,陛下那个画大饼的,非要逼着他们一起瞒,这下好了,兜不住了吧。
孟雨晦气的一抹脸,得,从今天往后三天三夜都不用睡了。
他和沐风等一众部长,估计要绕着九重城外围跑出沟来。
哪知当晚秦钦进了宫,一晚上都没有出来,第二天,孟雨在府里没等来秦钦的处罚,倒是等来了羽皇下的圣旨。
“羽族神域,天子丹书:封左支军兼朝阳军军统领秦钦为平北大元帅,率领朝阳军上三军与左支军全军以及右支军剩余部队,出征平定北方战事,征调孟雨为左支军右支军两军总信传部长,统领两军信传,扶着情报传递,征调沐风统领左支军右支军主力,江疏意等亦随行前往。逐苗族远边境,还我羽族海晏河清!钦此——”
裕安传完旨,扶起震惊得坚硬的孟雨,表情沉重:“孟将军,快接旨吧,秦将军已经先行出城去左支军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了,你们也要快些准备啊。”
孟雨自从听到出征两个字的时候就惊了,怎么他妈的回事?不是说都快打赢了吗?
他烦躁的揉了揉脸。
裕安含着泪水,声音哽咽的说:“咱们不会打仗,只能仰仗各位将军了,还望将军们旗开得胜,一举攻破苗族,杀他们个血水偏低,好为我羽族百姓和右支军全数被歼士兵报仇雪恨!”
孟雨声音中止不住的震惊:“右支军人数不少于左支军,都被杀了?”
裕安惨重的点了点头,抬起袖子试了试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可怜都是少年郎啊,人生还才刚刚开始”
孟雨不可置信:“怎么会?昨天还”
“下官听陛下说,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莫说千千万万的少年士兵,就是身经百战的侯爷他也”裕安顿了顿,似乎几番忍耐才说出口:“也已经陨落了!”
孟雨手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苗族小儿,欺人太甚!”
他接过圣旨就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军统领府全府上下进入了备战状态,府上的兵卒将领尽数开始收拾东西。
在灰暗茫茫的夜里,气势如虹的大军威压皇城,沉稳厚严的前进,在无尽的黑夜之中,宛如一只庞大的巨兽,低吟着发出闷狂的怒吼。
这是当今羽族最精尖的部队,秦钦和顾铭一手培养出来的左支军。
铁甲寒衣相互摩擦的声音惊气了树上的鸟儿,地上的队伍身着厚甲,手执利刃,威武而雄壮的前行,他们身后跟着巨大的装甲车,里面装着武器部的奇兵异甲,运输粮食的辎重部队在出城之后,走了另一条完全隐蔽的道路。
在这支力量恐怖的军队上方,飞着数以千计翅膀强壮的羽兵,天空瞬间被羽族雪白而瑰丽的翅膀遮掩。
夜已至深,但九重城家家却都未睡,全部点亮了烛火,祈愿出征的士兵都能够早日安全回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娘亲,外面好吵,爹爹为什么现在就起来了?”
“乖,爹爹去边疆了,去解救那里正在遭受苦难的百姓。”女人含着泪水,望向城门的方向,她的丈夫已经随军出征,迎着夜风,不问朝夕,保家卫国。
“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他答应给我骑大马的!”小孩嘟起嘴,眼巴巴的看着女人。
女人欲说还休,摸了摸他的头,哽咽道:“很快,很快的。爹爹一定会回来。”
她想起了十年前那场大战,她的父亲便是在那场战役中去世。她对羽族和苗族的战争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女人将孩子紧紧的抱入怀中的时候,泪水沿着脸颊落下:“很快”
这样的一幕在无数盏灯光下上演,儿子,父亲,丈夫他们远征塞外。
秦钦站在九重城的城门上,看着夜色下的军队出发,他将红丝带系在自己的头上,夜风吹起将军头上的丝带,在夜空中掀起绚丽的色彩。
每一次红丝带的飘扬,都象征着杀戮的开始,象征着鲜血与死亡。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红丝带永远也不要有见天日的那一天。
顾铭端起酒碰了碰他的肩膀,秦钦不理他。
顾铭无奈:“还在生气呢”
过了一会儿,顾铭又端起酒敬他:“你这一走可不知道要多久,真的不再跟我喝一杯。”
秦钦还是不想理他,他余光瞥见顾铭那可怜的狗样子,终于还是没好气的抬手跟他碰了一杯。
顾铭看着手上被秦钦碰得溅出来的酒,看见秦钦喝了,笑道:“这酒是我三年前埋在地底下的,当今整个羽族都再找不出来,等过几天你回来,我请你喝另一坛。”
“除了我这儿,你可再找不到别的地方的酒能有这味儿的。”
秦钦嗤笑一声,笑顾铭傻:“哪有那么快,过家家呢。”
“希望嘛。”顾铭靠着城门的扶手,掌心里出汗,心里斟酌了又斟酌,最终是没有将任何话说出口。
昨晚阁老被着秦钦算了一卦,不出意外的,又他妈是大凶。
顾铭想将这结果告诉秦钦,最终还是说不出口,战前占卜,最影响心性。
可是有曹江的前车之鉴,顾铭一颗心真的落不了地。
妈的,那阁老的卦怎么就那么准?
秦钦皱起眉:“他们不应该如此势如破竹的,这太惊人了,简直闻所未闻,就是右支军再废物,也不应该溃败成这样,光靠武力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敌方太过顺利,必有间谍接应,我觉得,右支军中,出了内鬼。”
顾铭头痛道:“他们一直是一块毒瘤。”
这块毒瘤在顾铭和秦钦清理他之前,被丧心病狂的利用了个彻底,它轰然一声爆炸,炸裂出脓水和烂骨头,爆炸的威力震伤了羽族的百姓。
无数黎民因此而受苦。
“战乱一起,流民必生,乘着还没有掀起严重的匪乱,你快些着手安顿流民的事情吧。”秦钦不走楼梯,直直的飞下了城门,青年矫健有力的身躯在夜空中划出绚丽的一幕,就连雄伟的城门在他面前都为之失色。
仰止在秦钦落地之前嘶鸣而来接住了他,马儿圈圈打转,背上的身姿意气风发。
就是这样的身影,撑起了羽族的大梁。
秦钦背着顾铭挥了挥手:“我走了。”
顾铭久久地盯着秦钦离去的身影和他的大军,重重的叹了口气:“宣巡检台司法。”
北风吹木了士兵们的脸,今夜北风起,交战地的烟尘已经吹到了九重城,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小镇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仔细一闻的话,又青草的清香味。黎铄嗅了嗅鼻子,高兴的对秦钦说:“秦大侠,这里空气好清新。”
清新到他都快要忘记这里是凛白域了。
秦钦捉住一只妄图爬上他鞋子的昆虫,他捏起来仔细看了看:“这里的虫子似乎和森林里面的不太一样。”
“是啊。”黎铄道:“这里跟外面没有任何的区别。”
顾北林皱着眉道:“那就更要小心了,没有危险就是最大的危险。”
黎铄点点头:“我们这么聪明才不会被骗。”
他话音刚落,一处房屋就打开了门,一个身着农家女子衣服的姑娘挎着篮子出来,看见他们高兴的挥了挥手。
她袅娜的走过来:“你们是来这里的客人吗?要不要来我家做客呀?”
姑娘面容清俊漂亮,虽不是秦风楠那样的惊艳,到也有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味道。
顾北林没说话,他脸上挂着纯真的笑,眼里却不动声色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黎铄一个前拱,笑着问:“姐姐,有吃的吗?”
顾北林:“”
这白痴的话就不能信。
姑娘娇俏的捂着嘴笑了笑,这一笑把黎铄的脸都看红了。
“有的。小女子手艺虽比不上大师厨神,家中饭堂可口菜品还是会的。”
黎铄一听有菜,两眼放光,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秦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