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结束
看着那血液的颜色,澜珠眸中闪过一丝失望,轻微地笑了一下,然后抬手自他指尖扫过,破开的口子顿时恢复如初。
汪逸收回手轻轻摸索了一下指尖,正欲离开,远处突然传来轰鸣的爆炸声,三个人抬眸望去,依稀可见那边有房屋倒塌。
澜珠回头笑着询问。
“汪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你打算去哪呢?”
即使他再冷情淡漠,但此刻汪逸的眉心还是忍不住紧皱起来,他实在看不懂眼前这个人,她明明可以杀了他,但又不肯,反而出手救他,现在又想劝他倒戈吗?
“不知道。”
说起来,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汪家人,他最初的一切记忆停留在阴暗的大海边,当时是汪灿救了他,所以他进入了汪家。
现在,汪灿死了,他对汪家没有多少感情,去哪里似乎都一样。
“如果不知道去哪里,来找我吧。”
澜珠笑颜如花,弯起的蓝色眼眸晃动着笑意,就像波澜涌动的大海,一瞬间将他带回了那个海边。
只是不同的是,他初醒的那天,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塌陷一般,而澜珠眼里的海却恍如碧蓝晴空。
汪逸蹙着眉思索着,似乎去哪里都一样,汪灿救过他,所以他来了汪家,那眼前这个人也救过他,不论她是什么目的,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所以,汪逸点了头。
澜珠立即欣喜地看向解语臣,解语臣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这都商量好了才来问他,但她都这么说了,他总不可能驳了她的面子,于是也点头了。
解家很大,多一个人也没什么,而且看澜珠不断试探的样子,这个人和澜珠说不定有什么关系。
“走吧,吴斜那边应该要等急了。”
澜珠眼下的心情很好,眼下虽还不确定汪逸到底是不是澜逸,但只要人还在,她早晚都能弄清楚。
找到吴斜他们的时候,一行人正在商量去接小哥的事,但眼下还有一个人要处理,那就是被爆炸波及,昏迷不醒的黎簇。
吴斜准备将他放上送他回家的火车后去长白山接小哥,但澜珠看着时隔这么久不见,仿佛变了一个人般的黎簇终究还是不忍心,决定送他最后一程。
和吴斜一起把黎簇送上回北京的火车,澜珠找了张纸留下字条后和吴斜离开。
昏迷的人似有所觉,睁开一条缝隙看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远离,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又被黑暗拉进更深沉的夜幕中。
等他再醒来,火车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吴斜他们已经坐上了去长白山的车队。
火车上人来人往,隔音并不好,有些吵闹,黎簇觉得很刺耳,微眯着眼看着窗外的落日,夕阳即将坠入西山。
桌面上放着一张字条,“黎簇小朋友,这一趟旅途已经结束了,你的未来仍可期。”
以及最后的瘦金体落尾,“再见。”
黎簇忽地笑起,笑声低沉沙哑,带着森然冷意。
不是说,要带他回家吗?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回家的火车上,什么未来可期,他妈的他这辈子都被他们毁了,他再也做不回以前的那个普通人了!
字条上的字体刺眼得要命,黎簇忍不住将其攥成一团。
吴真,无真,吴真这个人本身就不存在,一直以来存在的只有澜珠。
他以为意趣相投的好同学、好朋友也只是诱导他入局的一个环节。
可无论他怎么想,火车已经鸣笛进站,意味着他的旅途已经彻底结束了。
黎簇忍着身上的痛意扶着车座起身,缓慢挪步下了火车,独身一人走出火车站。
长白山脚下的民宿住进来一批人,老板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厨房里传来诱人的饭香,勾人馋虫。
吴斜他们集中坐在用两张桌子拼凑起来的长桌旁聊天,对于桌尾多出来的一人没有太在意。
胖子倒是好奇心十足地问了好几句,但架不住人家性子冷不爱说话,问着问着胖子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地闭嘴了。
屋内,澜珠抬手从眉心取出一颗幽蓝的珠子,然后开口解释,“这是王兄的鲛珠。”
鲛珠……
解语臣低声呢喃着,然后抬眸看向澜珠,“你是鲛人。”
疑问的话却用的肯定的语气,澜珠点头,“鲛人族世代居于不妄海,不涉红尘是非,直到千年前不妄海覆灭,王兄失踪后,我和西王母做了一个赌局。”
“什么赌局”
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解语臣蹙眉追问。
澜珠回眸静静凝视着他,然后忽然嫣然一笑着摇头,“这个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汪逸究竟是不是我王兄。”
“你打算怎么做?”
解语臣疑问着,便见澜珠取出一个玉瓶,然后将其中的血滴在了鲛珠上面。
那血滴在珠子上却只是将珠子染上一抹红,然后顺着光滑的表面滴落。
鲛珠没有反应,澜珠顿时大失所望,没忍住叹出一声气,抬手抹去鲛珠上的血色,“真的不是王兄。”
可两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像
澜珠惆怅不已,眸光中缀满失落与黯然,解语臣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总会找到的。”
“嗯,总会找到的。”
澜珠弯唇笑着点头,她有着无尽的寿数,足以支撑她一直寻找下去,而总有一天她会带着王兄一起回家,回到不妄海,回到他们的家乡。
她亦会带着族人们的石像回到坠星台,为族人们燃上长明灯祈福。
“既然汪逸不是你王兄,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听见这话,澜珠将鲛珠收起,转身扑到床上烦闷地打了个滚,“汪家已经没了,汪逸身手也不错,给你当个打手也好啊。”
说出的嗓音闷闷的,解语臣含笑看着她把床滚得一团乱,走过去把人拎起来,“你说了算,先出去吃饭,吃完再回来休息。”
“噢。”
澜珠双手抱胸,鼓着两腮被他拎出去放到了座位上。
菜早就上了,吴斜他们也不客气,见两个人可算来了,没等他们落座,拿起筷子开始抢菜,这几年,他们没有哪一次能这么好好地吃上一顿热乎饭。
现在马上就要接到张启灵了,胖子更是好心情地要了两扎啤酒,声称不醉不归。
解语臣很少喝酒,也很少碰辛辣的东西,但气氛到了这里也很给面子地喝了两口,澜珠贪嘴,但刚喝了小半瓶就被解语臣给拿走了。
没了酒,澜珠就把目光放到了桌子上的菜上,把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只进食的仓鼠,解语臣没忍住伸指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被澜珠嫌弃地拍开。
汪逸坐在桌尾淡定地进食,他没碰酒,不知道是不爱喝还是不会喝,和一桌子抢菜的人不同,他吃饭的姿势很优雅,像是经受过良好教养的人。
澜珠侧目看着,汪逸吃东西的时候低垂着眉眼,每道菜都会夹上一筷子,遇上喜欢吃的,也只会多夹一次,很少会夹上第三筷,每道菜都吃过后,他就放下筷子不再动了。
这些都只是很小的习惯,但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养育是形成不了的,澜珠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抖落下一片阴影,挡住她眸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