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生的买定离手
组织架构大调整，老豹一举消化了周天易的海外业务。
一是把海外收入给了唐安，二是把海外研发给了傅元起，形成了三方各取所需，又相互节制新的态势。傅元起更是拿到了人事大权和头衔，压住了新老势力一头。
贝琳达焦虑的睡不着。
自己下面的平台产品要被划走，自己居然和底下普通干活的人一样，看了全员信才后知后觉！
而且接下来，她该怎么安排？是跟着去新部门还是留下？三天了，都没个人主动和她谈。
原本她火线提拔了林灵，就是想拦一拦傅元起。就算要被调整，也有个可以先知先觉的内线，大家提前坐下谈。
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周天易！
如果留在唐安这里，最重要的产品都被拆光了，她已经没有“部门”可以“总经理”了，scope也就是个运营总监。
如果跟着核心产品走，合并去周天易那里，等于除了产品这块其他运营等业务都不要了，还是自降逼格。
况且，人家周老板是带了人手的，有嫡系部队，去了也是属于边缘化。
贝琳达怀着忐忑，弱弱问了副总裁唐安。
唐安正在规划招人大搞特搞海外收入的兴头上，对她不咸不淡。
“调整落地没那么快，你可以先想想，想好了再和我说。”唐安原话如此。
贝琳达心里明白，自己搞走了张云衡，又赌错了李阿来，还间接让自己老板丢了技术团队。唐副总裁算是个直爽又念旧情的好老板，没有厌弃她已经不错了，没理由操心她的安置。
思来想去，贝琳达决定放下面子，直接呼了林灵的语音。
林灵请假了，看了一眼，没接。
打工人上班好几年，终于勇敢一回！理直气壮的不接老板电话。
因为，她，正在民政局，和傅元起，打证！
金榜题名时——晋升，
洞房花烛夜——打证。
这周两人各自迈出了职场的一步，趁着日子好，赶紧把证领了。工作日休假，林灵还是和贝琳达请的。
所以，贝琳达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谁在干什么，打电话来干嘛？林灵觉得，即使自己接了电话，恐怕她要找的也不是自己。
索性不接。
不过想了想，还是客气的回了条信息:
非常抱歉今天一天都在外面不方便，明天再回给您。
手机扔包里不看了。
钢印“啪”的扣在了红底照片上，照片上两个人穿着帽衫情侣装——自然是公司发的卫衣。分分钟，证打好了。
大日子。
打证分分钟办完，时间还不到十点。出了民政局走到马路上，阳光明媚，天气超好。傅元起笑的不怀好意，拉着林灵在就马路边扫了两辆共享单车。
傅元起准备带林灵吃顿好的。目的地老豹家，豹嫂下厨专门为他们庆祝。
好么，骑自行车去！
本来十分紧张，去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ceo的财富巨佬的豪宅，得是什么隆重的盛况。
结果，穿个帽衫仔裤，骑着自行车就去了。跟着傅元起，好像世上的事，都没什么大不了。
老豹家就在同一片市区内，并不远。
林灵跟在傅元起身后，奋力的蹬着车，一边喘着热气，一边继无可救药的走着“之”字。傅元起放慢速度，在旁边给她喊“加油”。
这纯粹就是嘲笑。
社畜真的该锻炼了啊！流泪。
跟着前面男人的自行车，她骑到一片公园。然后被保安拦下了。
“抱歉，先生，女士共享单车不能进入。”
傅元起熟练的把车推到一边，架好，“就这儿了，走过去吧。”
就这儿？
骑进来得有5分钟全是树的路！都没见到楼，原来是小区绿化带？
又走了一段绿化带，林灵终于看到了楼。方方正正灰扑扑的六层，看起来平平无奇。
既不是皇家园林别墅也不是汤臣摩天豪宅。
敢情有钱人买房钱都花在绿化带上了？林灵表示看不懂，但感谢他们为降低城市热岛效应做出的贡献。
傅元起按对讲开了门，对讲那头一声“来啦！”让林灵心恸恸了起来，是活的老豹！自己在公司好几年了都没见过啊！
“进来吧！”入户梯打开，居然是老豹本人，亲自等在门口。傅元起习以为常，打了个招呼。
“汪汪汪汪……嗷~嗷~”
突然房间里传出了疯狂的狗叫，吵的要死。
“家里有狗，还有猫，关阳台了。不害怕吧？它们一般不叫的。你们先坐啊，我去看看！”穿着一身运动卫衣的男人慌张的留了句话，转身进屋看狗了。
傅元起低头麻利的换了双拖鞋，又拿了一双递给林灵。
鞋换的够熟的。
换好鞋一抬头，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小男孩冷着脸，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小孩的面相十分眼熟，这不就是个缩小版的老豹吗？
“叔，你来了。”小豹头微微点头，算是问好。
“来，小豹头，给你介绍下，叔娶到老婆啦！”傅元起十分高兴，语气透着炫耀。
小男孩上下打量着林灵，表情十分严肃，看的林灵打了个哆嗦。
刚刚开门的那个男的，因为狗叫就慌乱的人夫，好像假的替身一样。眼前这个威严的迷你版，看着更像主持公司全员会的真老豹。
“姐姐好。”小豹头十分礼貌。
傅元起:“……”
叔和姐姐……
林灵破防:“……哈哈哈哈哈哈哈，弟弟好可爱啊！姐姐有红包哦！来来压岁钱拿着！”
“谢谢姐姐。”小男孩毫不客气收下。
傅元起:“……”
“作业做完了吗？就跑过来玩。”傅元起不爽。这小孩八百个心眼，绝对是成心的。
“学校没有作业。没做完的都是竞赛班的题。”小男孩扬着头十分挑衅，“题很难，我爸看了都说不会。”
“走，给我看看。”傅元起果然上钩。
林灵刚想跟着一块进客厅，玄关突然多了一条大狗和一只肥猫，挡住了去路。
二哈眼神清澈而愚蠢，歪头研究了一下林灵，决定扑。
林灵赶紧弯腰接住了一个硕大的狗头，毛绒绒的，太可爱了！
紧张感瞬间消失。这谁扛的住啊！虎摸！撸到爽！
“喵~”
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三花肥猫也凑起了热闹，“噌”一下跳到了林灵背上。
豹嫂刚和阿姨交代好厨房要下锅的菜，摘了围裙洗了手，走出来也就晚了三分钟，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混乱的场景。
“老婆！刚刚二花拉在水盆边上了！老婆？”
老豹从阳台跑了进来，手里抓了一大把卫生纸，那一大把卫生纸显然都没包住的一大节狗屎，白里透黑格外显眼。
再看一眼客厅，自己儿子摸了个平板电脑，悄咪咪的坐在沙发一角玩了起来。他的天才叔叔正坐在旁边给小学生写作业，做题做的两眼放光。
而今天主要招待的贵客妹妹，正以一种高难度的马步姿势在玄关做着锻炼。膝盖上按着条疯狂摇摆的哈士奇，后背上还扛了个十斤重的三花肥猫。
豹嫂毕栀心女士无语望天。
在家里这一帮，都是小孩儿呢……
“快，先进屋坐吧！”
豹嫂摘下了林灵背上的肥猫，又拍走了傻狗。招呼人进了客厅，以闪电侠的速度抽走了小男孩手上的平板。
“去，把你作业收了。别老忽悠你叔给你写。”
小男孩被敲了头，老实的站起来去拿作业。
又转身道，“拜托了老公，屎直接扔马桶冲了吧。拿个湿巾把地擦一下啊。”
“哦。好的”老豹听话的转身就去了。
林灵一脸黑线。
老豹奇妙的有种非常脱线的人夫感，和自己印象里的太不一样了。
“你们坐，狗有三急，我先带二花下去溜一圈，马上回来。”
林灵狗瘾正在兴头上，忙问:“我能一起去吗？我也想溜。”
豹嫂笑了，“走！太好了，陪我一块。”
傅元起也站了起来，“我也一块，活动活动。”
老豹擦屎归来，看见狗狗套好了绳子，见豹嫂已经换了双球鞋，赶忙跟上。“走吧，我也想溜达溜达。”
三个人一条狗的大部队，跟着豹嫂轰轰烈烈的下楼了。
某被留下看家的小学生面无表情的又翻出了平板: 大人成群结队的样子，真幼稚。
林灵和豹嫂并排走着。
豹嫂稍微高她一些，穿了件轻薄款的羽绒服，人显得十分苗条，根本看不出有孩子。脸上没有化妆，头发随意用发夹夹起，手上拉着条八十斤的哈士奇也四平八稳。
她的美和普通的美人不同，并不带有尖锐的精致，而是一种特别包容的松弛感。
“嗯……姐姐，怎么称呼？”
姐姐，不是某嫂。
毕栀心笑了，“我叫毕栀心，叫我栀心姐吧！”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啊？”今天的主要议程——吃瓜，开始。
“应该从去年年底开始算吧！”林灵答。
傅元起插了过来，“有两年啦！那会就一块开过会。我随口问了个问题，你还反问我是不是没提前看文档，然后就开始巴拉巴拉给我讲。”
林灵:“……我那时候完全不算认识你，谢谢。”什么时候的事，完全没印象。
傅元起点头:“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后来经常听见周围人提起你，他们都叫你——‘傅元起都怼的那女的’。”
林灵面无表情: “所以你开会前真的不看文档，是不是？”
“……我错了。我老板还在这，请不要告状。”傅元起被盯的发毛，麻利退下了。
毕栀心在一旁笑，“你们能在一个公司上班，可真好。”她和老豹毕业就结了婚，很快生完孩子就做了全职太太。
林灵却看她笑的爽朗，并没有一丝哀愁。
很快，狗狗放空完毕。几个人又呼啦呼啦上楼了。
豹嫂脱了外套就进了厨房。
几个人又跟着豹嫂钻进了厨房。
厨房面积很大，中间一个办公桌一样的岛台堆满了锅碗瓢盆和吃的东西。豹嫂和阿姨忙的热火朝天。
另外三个都是厨房盲人，一会摸摸这里一会摸摸那里，帮不上什么忙，又不好意思走开。好在厨房够大，就陪着在一旁说话。
很快一桌饭菜摆好，家宴不谈公事，豹嫂招呼阿姨和小孩一起都坐下，大家吃吃聊聊，十分热闹。
“什么时候办婚礼？”老豹关心道。
“我父母在张罗，还没定。想在5、6月份左右南岛那边简单办一场吧。我们两个都懒，主要想去度蜜月玩几天。”
“婚房呢？都准备好了？”老豹继续八卦。
“定了一个，正在办。收房还得等等。”
“哦？定的哪里啊。”豹嫂继续问。
林灵嚼着饭，心想自己都不知道啊，看了他一眼。
“就这儿，隔壁那栋，三层。”
老豹:“……”
豹嫂:“……”
“噗……咳咳咳……”林灵呛着了。以后和老豹天天一块拼车上班吗？太刺激了。
“你慢点吃啊，哎。”傅元起一边给她顺气，一边给她递纸，又多拿了一张擦掉了她喷出来的饭粒。
豹嫂赶紧表示支持: “这样好，离得近，可以常来吃饭了。”
傅元起也补充道，“跟着老豹买，肯定不能有错的。”
老豹赶紧谦虚道，“都是你嫂子选的好，这里环境确实不错。”接着问，“这总价可不低，钱够用吗？”
“还好，贷了一些，能周转。”
“要不你先把份子钱拿上吧，宽松些。你嫂子早准备好了。”
林灵听的喝了口水压惊。
一顿饭吃完，几个人又坐下喝了茶。一直聊到了下午，傅元起才带着林灵告辞。
“感觉怎么样？”傅元起问。
“……就，意外的很……普通家庭？除了两百六十平的三室两厅，房子确实挺大的。”
林灵本来很怕老豹问工作体验，结果今天一点公司的事情都没有聊到。
“而且感觉，栀心姐才像幕后大boss啊，老豹完全就是围着她转，人夫感满满。”
傅元起点头，“确实。”
林灵想了想，“你喜欢另一半像栀心姐这样吗？全职。我以前感觉，当全职太太呼吸都要仰仗老公那种，肯定会氛围很压抑很可怕。今天觉得，当幕后boss好像也挺好？”
傅元起无所谓，“随你？豹嫂全职挺好。不过也听她吐槽过，想再出来工作就难了。像你这种风风火火上班的类型，和我妈一样，我觉得也挺好。我妈在银行，我小时候第一次进写字楼，就是银行年终决算，她带我一块去熬大夜。当时感觉，王清然女士可真威风。”
林灵继续好奇，“那你周围结婚的朋友，老板，老婆全职的多还是上班的多？”
“上班的多吧。比如周天易的夫人，脑外科医生，在米国给人开颅，太厉害了。周天易创业的启动资金都是他老婆给投的。唐安的夫人是个中学老师，也挺有意思的。唐安是二婚，自己没有小孩，不知道哪认识的老师，再婚还带来两个小孩。唐安一下儿女双全，听说疼爱的不得了。”
……那真是真爱了。
没想到在公司暴躁骂人的唐副总裁，还有这样温柔浪漫一面。
“傅元起，”林灵想了想，认真且郑重的说，“我还是想好好上班，试试自己的能力，试到试不动为止。你觉得怎么样？”
“上吧上吧！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选择可以体验。我觉得你是会干到地老天荒的，说不定哪天换你养我。”傅元起拍了拍她的脑袋。
那脑袋一看就闲不住，适合社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林灵一天悠哉的办了大事时，她的老板，另一只社畜脑袋贝琳达，在公司上班上到气闷。
她给林灵打电话没接，又给唐安打电话，也没接。
思来想去，贝琳达用英文给周天易发了一封措辞严密的邮件。
在仔细研究了周天易的背景，履历，职务之后。贝琳达思考到了这一点——周天易年轻。
年轻，能力强，目前的职位有挑战和上升空间。在这点上，贝琳达认为周天易和自己会更有目标一致性。
这是和已经能看到职场棋局收官的唐安最大的不同。
去新部门，换个新老板。
邮件一出，买定离手。
贝琳达决定主动争取个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