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酒意醉人
众人神色各异，或喜或忧。唯有皇上面色依旧如常，只是冰冷的眸子里陡然间宛如春风化雨一般，瞬间温润了不少。
甄嬛只得站了出来，跪在沈眉庄的后头。
安陵容被禁足的蹊跷，最开始沈甄二人也曾为安陵容求情过，哪知皇上只是淡淡一笑未有一丝动容，久而久之甄嬛也逐渐明了，想要安陵容被解禁，唯有皇上自己开口。
可……今日淳儿与眉姐姐当众给皇上难堪，实在令她内心堪忧，圣心难测，谁又知道皇上此时内心是喜是怒呢？
皇上一笑，似乎唇齿间的梅花香气还未散去，只是以手示意：“起来吧，淳儿也入宫许久了。”
皇后侧目而视，眼神中微微地震惊，只是又添了一句：“富察贵人也是一同入宫的。”
皇上沉思了片刻，便不再言语，只是轻飘飘的揭过一句：“院内红梅的开了许多。”
轻歌曼舞，酒过三巡，除夕家宴便在一片喧嚣中结束了。
除夕夜的规矩帝后必须同枕而眠，以示皇帝对中宫的敬意与遵守。
醉意朦胧，借着酒意，心中的愁绪如同斩不断的秋水一般。唯有此时，玄凌此时心中才更能感受到，古人之语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的心态。
独身一人，悄然趁着夜色信步于月色之下。
苏培盛在一旁伺候着，见时辰已近亥时，便出声提示：“皇上这会子已快亥时了，想来皇后娘娘也在景仁宫等着您了。”
皇上并不回答，只是开口问道：“记着前面便是碎玉轩了。”
苏培盛愣了愣，只是回应：“是的皇上，您这是…”
已有数月未曾与陵容相见，只觉着内心宛如空洞了一般，脑海中浮现出陵容的笑音与面容，连着步履也加快了几番。
他本是要去景仁宫的，但不知不觉中已经踏上了前往碎玉轩的道路。
碎玉轩僻静悠远，离着皇帝的养心殿极远，可在这寒夜时分，他的心中独有一种想法：他要见安陵容，他要见安陵容！
苏培盛跟在后头，凭着多年侍奉皇上的经验，他能感受到此时若是相劝，无疑在老虎口中拔牙！可除夕夜里，向来都是去往皇后宫中，就算是先帝宠爱舒贵妃也从未出过这种情况，这安陵容对皇上果真不同……苏培盛暗暗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惊讶，便跟在皇帝后头不再开口了。
……
除夕夜，碎玉轩自是一片热闹。
地上铺着是五蝠献寿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洲梅瓶，斜插着几支红梅。室内旖旎一片，红罗炭烧的暖和，陵容有孕五月，小腹已然隆起，此时外罩一件珊瑚红的鹅绒马甲，里面是水蓝底十锦月季花棉缎袄，脸蛋红润，风姿卓越，更多了一分说不出的韵味与风采。
因是除夕，碎玉轩又被皇上下了旨意不准任何人出入。
于是安陵容干脆放了宫人们一天的假期，只留了几个体己的。和椿从上次出事后，便比从前稳重了许多，也越发对安陵容恭敬，在衣食上更是无微不至。
今夜除夕，民间自古以来有守岁的规矩，陵容便留了和椿等人陪在身侧，剪着窗花，互相说着趣事。因此连皇上入了碎玉轩，竟也无人发现。
皇帝悄悄站在窗前，室内燃着炭火便用木棍撑起了一角缝隙，透过这一角缝隙便能看见陵容柔和的侧脸。陵容的鼻梁挺直，鼻尖又有些柔润，她肌肤不是纯粹的雪白，而是温润细腻宛如玉石，可是又比玉石温暖柔软。玄凌一愣，陡然间酒意尽消，只觉着一颗心仿佛随着摇曳的烛火跳出了胸膛，他轻手推开了殿门，仿佛似孩童一般精心打开一件包装好的礼物，那样珍贵珍重。
“容儿……”皇帝温润的嗓音不大不小，正好打断了热闹的喧嚣声。
随着他声音落下，众人一起仰起了头，见是皇帝突然造访，慌得如惊弓之鸟，但满目的惊喜与雀跃又怎能瞒过帝王的双眼。
“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只是一笑：“起来吧。”
众人知趣，忙起身出了殿门。
陵容清雅的脸容上骤生红晕，宛如白玉珊瑚，美不胜收，眼眸中映着星子的辰光：“皇上。”
皇上有些动容，只拉过她的手，无比柔情与呵护： “容儿。”
安陵容一笑，目光中微微诧异：“今夜除夕容儿祝皇上龙体安康，事事如意~”
这一句说的轻灵随意，反而显得并不真挚，但皇上不知怎地，只觉着这一句轻飘飘的祝福语宛如天籁一般。他福福一动，便贴身在陵容的身侧，瞧着陵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意更浓：“朕倒是希望能与你长相厮守。”
陵容笑了笑，将皇上的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这也是臣妾的心愿。”
“大了不少。”
“已经五个月了。”
皇上一怔：“竟才五个月么……”这样算算，他与陵容分离也不过三个月不到，可为何却能让他生出一种度日如年的错觉。
陵容噗嗤一笑：“是啊。”她悠悠打趣道，语气里俏皮了不少：“皇上是等不及了么？”
皇上听了，原本燥热的内心越发难以平息，便强行将陵容的下巴牢牢固住，语气暧昧：“朕……”
陵容目光纯真，只趴着脑袋好奇般的看着他。
皇帝又是怜惜又是好笑，便只掐了掐她的脸颊：“好了，都是要当额娘的人了，反而越加不稳重。”
俩人又说了一些贴心话，眼见时辰已过亥时，苏培盛只好再次走了进来，提醒道：“皇上已过亥时了。”
皇帝面色不快，但陵容在身侧也不便发作，因此只能摆摆手：“知道了。”
陵容却是开口：“皇上，夜深了，容儿也该休息了。”
苏培盛感激的回望了一眼陵容，皇上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叹息的嘱咐了一句：“你好好养胎，待得空朕会再来看你。”
陵容轻轻回应了一句好，便微笑目送着皇帝离开。
待皇帝彻底离去后，她的面色才变得惆怅低落起来，只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腹，便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