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郎
又这样平安无事过了几日,眉庄的身子日渐好转了起来。
三人商量着先暂时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成熟再做打算,而华妃那边暂时也没了动静,一时又是风平浪静,
到了五月天气逐渐炎热起来,皇上怕陵容身子还未痊愈,又派了江流给陵容调配了些益气滋养的补药为她调理。
一日,安陵容独自在廊下赏着内务府新送来的两缸金鱼,景德蓝大缸,里头种的新荷只如孩子手掌般大小,鲜翠欲滴,令人见之愉悦。荷下水中养着几尾绯色金鱼,清波如碧,翠叶如盖,红鱼悠游,着实可爱。
宝娟见陵容悠然自得的喂鱼,忽地想起什么事,忿忿道:“那位余更衣实在过分!听说自从失宠迁去永巷后,整日对小主多加怨咒,用污言秽语侮辱小主。”
陵容却不恼怒,看着缸中畅快遨游的金色鲤鱼,面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正巧,和椿端着药便走了过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着宝娟说道:“你去内务府取下牛乳回来。”
等宝娟离去,主仆二人相视一笑,那和椿竟将那一碗补药倒入一旁的花盆内。
“几日了?”
和椿悄然一笑:“小主,已是第四日了。”
陵容面色恬静,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该到了收网的时刻了。”
若不是怕余莺儿疯言疯语,她真想亲自去了永巷,告诉她前世正是她安陵容亲自送了她一程,这点微末伎俩想来对付她安陵容还不够格!
而她之所以不早些拆穿,也只不过想让那背后之人放松警惕,好能一举迁灭。
又过了一日,陵容见时机已然成熟,便派了小允子等人今夜埋伏在碎玉轩的宫墙脚下,留意着可有可疑之人。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只听得见两声不合时宜的布谷鸟叫声,在宫墙脚下突兀的响起。
槿夕聪慧忙回应了俩声,果不其然从墙角跟处竟然出现一只有些枯燥的手,递过来的正是一包黄纸包的毒药!
顿时,小允子连忙将那一只手死死的按住,只听得见哎呀几声,槿夕笑道:“成了!”
众人将那眼生的太监五花大绑之后便丢在了柴房内,等候着第二日陵容的发落。
第二日,陵容起了身待梳洗完毕,便见着一小太监跪倒在院内,也不言语眼神呆滞。
和椿愤怒道:“你是谁身边的人!竟敢谋害贵人!”
小太监依旧是一声不言语。和椿声音陡地严厉:“怎么不说,那可不成贼了。既是贼,也只好得罪了。小允子,着人拿大板子来,狠狠的打!”
小允子打个千儿,道:“既是和椿姑娘吩咐了,来人,拿大板子来,打折了贼子的一双腿才算数!”
小太监这才慌了神,连连叩首求命。
陵容含笑道:“不要慌,若是你受人胁迫一定要老老实实告诉我,这样我也好在皇上面前为你开恩啊。”
一语毕,那小太监仿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将余更衣的恶行说了一个遍,到最后竟然放声大哭道:“奴才真是不是要谋害小主啊!只是那余更衣拿着奴才的家人要挟,奴才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陵容含面上一沉,心里却知道,只怕这余更衣背后还是那华妃娘娘。
她今生深受恩宠,连着华妃对她的敌意也比前世大了许多。
曾经对付甄嬛的手段竟然一一落实在她自己身上了。
想到这安陵容的声音冷冷的,对着一旁的槿夕道:“先压下去吧,把他的话记录的一字不落的送了慎刑司去,待我去寻了甄姐姐再做定夺。”
安陵容知道,当今圣上是极念旧情的,就算知晓余更衣给自己下药恐怕也只会落得一个打入冷宫的下场,可若是知晓了这余更衣不过是个冒牌货,知道这余莺儿竟然是个欺君之人,他又怎能将她放过!
可未等安陵容起身,便看到皇帝那道急匆的身影朝着自己赶来。
一时间众人都跪下道了万岁,唯有陵容愣了片刻,心里唯有感动与惊讶。
安陵容只怕今生也难以明白,她那张几乎和纯元相似的脸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成了皇帝心中最重要的一份存在。
“容儿。”皇帝拉过她的手,脸上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经历过上次落水一事后,他待陵容便更加珍惜,十日内竟有五日歇在了陵容此处。
等问清事情由来后,皇帝更是一番震怒,直接让苏培盛宣了旨意:“传朕的旨意。冷宫余氏,欺君罔上,毒害嫔妃。赐,自尽。”
陵容心中一动,只觉得内心好似有些小蚂蚁攀爬着,然而她还是连忙恳求道:“余氏千错万错,也只仰慕皇上的缘故。更何况此事追根究底也是从臣妾身上而起,还请皇上对余氏从轻发落。”
皇帝眉头一动,望着陵容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容儿太过良善了,她这样害你,你还为她求情。”
陵容心中冷笑,若不是树立一个温婉良善的形象,她才不想为这等小人多费口舌。
陵容面色一沉似是万分动容,潸然泪下,将头缓缓靠至皇上的胸口上,动情道:“四郎…”
陵容明显感觉到对方身躯一抖,紧接着用万分欣喜的目光看向陵容:“你刚刚叫朕什么?”
“四郎…”陵容羞红了脸,心里却更冷了。
刚刚还迷离的她,此刻内心却好像被一盆冷水直接将她内心原本疯长的爱火给浇灭了。
“不,朕很喜欢你这么叫我,只要容儿你喜欢,以后私下里唤朕四郎即可。”他的眉目满是温柔,又将陵容抱在自己的怀中,十分珍爱。
陵容靠着他宽厚的胸口,语气逐渐变得柔和:“四郎,臣妾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语毕,陵容忽然觉得身后之人宛如火烧了一般,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望着身后之人迷离道:“四郎…”
室中香芬纯白,烛影摇红,只余红罗绣帐春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