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见证
陈家门口剑拔弩张，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离陈家还有一公里的路上，刚跟丢了人的严文海正在教训本地交通部门的同僚做事马虎，忽然间，杨城插嘴道：“队长，潘浩和曾旺好像在陈昌明的家里。”
严文海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们去了陈家？”
杨城哭笑不得地调高了手机音量键，放出来一段争吵声，是一个尖锐的男声在叫嚣着：“劳资就是虐猫怎么说？！我杀过的猫多了去了，你管劳资？你算老几？！”
说话的人就是本地著名“爱猫人士”陈昌明，刚才说了，他是听到敲门声匆匆关掉了直播屏幕，但他忘了一件事——直播间的屏幕是关掉了，麦克风还没关呢！
结果他直播间里的五十万粉丝，都听到了屋子里外的一系列对话，瞬间房子塌的连地基都不剩下。
首先是曾旺的自曝：自己和陈昌明合伙开了一家屠宰场，就在天使之家殡仪馆的后方，他们还把流浪猫狗的肉冒充其成他动物的肉卖出去，连潘浩听了都觉得恶心……
接着陈昌明一脚踢开了自家的猫猫伊丽莎白，导致直播间里回荡着猫猫的惨叫声长达十余分钟……
如果说，前一段对话是三观碎裂的话，那么伊丽莎白发出的惨叫声，瞬间引起了全网的愤怒狂潮……
【大家快去报警啊！陈昌明发疯了，他要杀伊丽莎白！】
【小白是我们粉丝投了50万张票命名的心肝宝贝，它才三个月大，陈昌明你个混蛋，你怎么能这样对它？！】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陈昌明和宠物殡仪馆合作，把收容所的流浪猫狗屠杀掉，再冒充成其他动物的肉卖出去？】
【他说的殡仪馆屠宰场……是不是上次直播打广告的那家宠物殡仪馆？就是给阳花花举办葬礼的天使之家？！】
【中国动物保护联盟中国网警s市公安局s市政府，救救毛孩子！qaq伊丽莎白快不行了！】
还有上万名热心网友同时打电话给s市警察局举报陈昌明，导致s市的公共平台热线电话全部被占线……
杨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笑道：“队长，陈昌明直播间的黑屏虐猫事件，飙升到了微博热搜榜的第一名。他好像还没发现直播间的麦克风没关，到现在还在直播中……”
严文海听不太懂这些网络名词，他只是耐心听着直播间里的对话——杀猫杀狗，还把没有经过疫检的生病猫狗肉冒充成其他的肉类品贩卖。这些都是严重危害公众安全的行为，按照法律完全可以定为严重刑事案件。
陈昌明骂完了后，他们又听到了一个清亮的女声冷笑道：“陈昌明，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虐待阳花花，往一只猫的身体里注射麻醉剂，你还算是个人吗？！”
“你还把猫死亡的原因嫁祸给苏娉婷，让一个无辜的姑娘遭受网络暴力，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现在你又买了一只宠物猫当做摇钱树，这还没直播几天呢，这只猫都被你摔吐血了……”
“你是想再杀一只猫嫁祸给谁？！我吗？还是顾院长？”
说完，就是一阵砰砰砰的声响，三个大男人全部倒了下去。林嘉没有脚下留情，是可忍孰不可忍？！苏娉婷和顾文宏的仇，她全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直播间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有黑屏上的弹幕还在不停刷屏——
【这位说话的姐姐是谁？是她把陈昌明打倒了吗？我刚才听到了落地声。】
【啊啊啊，小白摔吐血了？陈昌明你这个人渣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滴个天啊，原来阳花花是被陈昌明害死的？！网警呢？快去抓住他，不把他关个十年八年难消我的心头之恨！】
【陈昌明居然给花花注射麻醉剂？他还是不是人？！花花真的是被他害死的？！我们都被他给骗了？！原来我们都是一帮帮凶的小丑！】
【我要气疯了！陈昌明你究竟害死了多少猫？！你给我等着，你这辈子都别想过得安稳！】
【谢谢这位说真话的大姐姐，虽然黑屏看不见你是谁，但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好人，谢谢你把阳花花死亡的真相说了出来，否则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我错了，我真不该人云亦云，跟风黑那个叫苏娉婷的小姑娘，原来她完全是无辜的……】
阳花花的死亡真相、伊丽莎白的惨叫声、还有勾结殡仪馆屠杀流浪动物卖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陈昌明成功引起了全网的一致愤怒：去死吧！人渣！
部分网友在刷微博：【s市公安局，大毒枭陆孝行越狱的事情我原谅你们了！只要你们把陈昌明给我抓起来，那么s市公安局就是全中国最好的公安局！】
【s市公安局，赶紧去抓陈昌明！只要把他抓住，陆孝行越狱的事我们可以集体失忆，只要让陈昌明伏法，我们再也不骂你们是废物警察！】
【s市公安局，抓住陈昌明我帮你们洗白白。给他判刑五年以上，我立即变成你们公安局的脑残粉！陆孝行越狱那件事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于是乎，陈昌明这辈子热度最高的直播，就是他唯一说真话的这场“黑屏虐猫”直播事故。甚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是我国有史以来最恶劣的网红犯罪事件。
在线吃瓜人数一度超过了3000万，讨论帖子一跃涌上10万+……网友们纷纷表示——
丫的被骗了！
……
与此同时，警车里也是一片安静，简直是落针可闻。
因为……这个说话的女声太熟悉了啊……不就是咱们刑侦2队的副队长林嘉嘉小同学吗？！
还是杨城打破了沉默：“队长，林姐的跆拳道功夫……好像是咱们局里的第一名吧？我记得去年省厅举办全省比武大赛，林姐帮咱们队拿了个女子组第一回来，还得了个三等功的嘉奖令。”“这个……陈昌明他们吃得消吗？”
！！！
严文海脸上的肌肉抖了抖：“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陈家！”
于是五分钟后，黑屏直播间里就响起了一阵警笛声，网友们纷纷热泪盈眶，感觉这警笛声竟然是如此的天籁之音。
【太好了！警察终于赶到了，伊丽莎白有救了！qaq】
【这次警察出警真是太快了，让我再一次相信s市公安局的能力！】
【谢谢警察叔叔！黑屏直播才过了二十分钟，你们就赶到了现场，你们真是大大的好人！】
【小白不哭不哭，警察叔叔来了，不用怕了啊……陈昌明会遭到报应的！tvt】
【s市警察的行动能力，这一次真让我刮目相看，这出警速度如雷霆闪电一般，我报警电话还没打通呢，直播间里已经响起了警笛声，其他市的警察学着点！】
【是啊，我要给他们颁发一面大大的红旗。陈昌明居然把生病的猫狗肉卖出去，我刚才听着都要心脏骤停了，这不是和三鹿一样的严重食品事故吗？！幸好警察是站在我们一边的，就冲着他们二十分钟上门□□的能力，今天我就是s市的警察吹！】
实际情况（众刑侦2队的刑警）……行动能不快么？当黑屏直播事故发生的时候，警车距离陈昌明家只有一公里……
只有当事人林嘉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了热度百万的网红。
当网友们听到警笛声高呼猫猫有救了的时候，她反而心下一沉，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着什么审判。
严文海是第一个到达事发现场的，他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三个大汉，再看看鼻梁骨断裂的顾文宏，最后目光停驻在了林嘉的身上，脸色是少有的严厉与灰暗。
——身为一个警察，你应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没错，警察会有愤怒的情绪。但是面对任何犯罪嫌疑人，我们都要保持最大的冷静与克制。
——你把人给打晕了，待会他们醒过来怎么说？说我们警察暴力执法吗？还是你自己承担责任？
“队长，我知道我不应该冲动行事……我马上回局里待命。”
这些话，严文海根本不用说，林嘉都猜得到他的内心吐槽，因为警察有警察应该保持的理智。
一旁的顾文宏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他赶忙上前解释道：“警官，刚才这三个人袭击我，这个陈昌明还打了我一拳，林警官是想保护我，才与他们动手的。”顿了顿，他以职业生涯的信誉发誓：“林警官并没有主动动手，是他们三个欺人太甚！”
“顾先生，这是警察之间内部的事，这次她不该下手这么重的，法律自有法律的审判与惩罚。”顿了顿，严文海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林嘉嘉，你回去审讯室待命，待会儿我会安排市检察院的人过去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这里发生的一切！”
“是。”
林嘉没有任何反驳，她现在成了案件的当事人，当然要接受检察院的审问。
只是她这一走，顾文宏着急了，他马上再次跟严文海强调她是被动防御，不是故意出手伤人；旁边的杨城也着急了，赶紧打了个电话给省厅的林桐生：你妹出事啦！当然，还有大家都忘记关掉的黑屏直播间，纷纷被“林嘉嘉”三个字给刷屏——
【原来刚才制服了陈昌明的姑娘叫林嘉嘉，她还是个警察？！】
【各位，我查到了，s市公安机关的任职表上有这个叫林嘉嘉的人，她是刑侦2队的副队长！】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法院检察院？林警官不是替大家做好事，为民除害吗？为什么检察院的人要去问她话？】
【楼上你有所不知，警察是国家的暴力机关，而检察院是所有公职单位的监督机关。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警察动手打人都会造成一定的舆论影响，所以公安局有规定，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得出手。检察院当然要调查核实清楚现场的情况。】
【岂有此理！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分明是陈昌明先动手打的人，林警官是在保护无辜者，她才没有主动伤人呢！】
【大伙儿集体去s市政府微博下面发评论，绝不能让这个林警官被处分！否则太让人寒心了！】
【她是打倒陈昌明的女英雄，陈昌明这种人渣，我看警察现场击毙了都没问题！】
……
所以说，什么叫网络舆论呢？
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把衡量正义的尺子，都有一双见证善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