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屠宰
另一方面。
潘浩抽完了烟，就跑去了殡仪馆的总经理办公室，这里的负责人叫曾旺，是他以前的大学同学。
潘浩是来找曾旺聊聊心中郁闷的。按理说，他这种职业兽医不愁吃不愁穿，理应没什么生活烦恼。可事实上，潘浩最近还真的有一件烦心事：他忽然觉得自己赚得太少了！
俗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你觉得自己生活富裕，那是因为你没有和马云、王思聪那样真正挥金如土的富豪去比。
潘浩就觉得：那个陈昌明就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比较伤害。相比较之下，他一年拿的百十万工资屁都不是！
潘浩吐槽道：“人家养一只猫，买几个热搜，制作几个什么表情包，就把一只病猫包装成了网红，躺着在家里数钱，一年赚好几千万，我怎么没有这样的经济头脑呢？”
曾旺笑了笑：“你说陈昌明的事？他现在是我们殡仪馆的形象大使，你可不要在我面前乱说话。”
“屁，要不是老子帮他隐瞒那只猫生病的事，他陈昌明能有今天？！”
提到这件事潘浩就来火。陈昌明养的那只矮脚猫阳花花，本身是一只病猫。从阳花花半岁开始，它的骨骼状况就每况愈下，后腿关节开裂很严重。这是矮脚猫基因缺陷造成的先天性疾病，根本没得治。
很早以前，他就告诉了陈昌明：这只猫是活不长的，成年后骨骼支撑不起身体会导致瘫痪，最后死于各种并发症。
但陈昌明说阳花花的微博粉丝有好几百万呢，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求他用各种药物手段拖延猫身上的病。
在直播镜头前，阳花花吃的是最高档的猫粮，被陈昌明当做小公主般宠爱，引来了无数网友的捧场喝彩。
在直播镜头后，阳花花的四肢都被捆了起来。陈昌明天天给猫灌药，逼着它拿药当做饭吃，吃不下去就硬塞，甚至用针头把药注射进猫的体内。
陈昌明手里的那些药全部是医院里的管制用药，都是他卖给他的。毕竟他是阳花花的主治医生，只要阳花花身上的商业价值没有消失，他这个医生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当然，是陈昌明大口吃肉，他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喝汤……
现在猫死了，连喝汤的机会都不给，潘浩当然气不过去：“这个陈昌明太缺德了，我帮他伪造了那么多假的健康诊断书，现在人家生财有道，去当什么动物爱心形象大使了，那我的麻醉剂生意怎么办？！”
顿了顿，他问了下价格：“陈昌明帮你们殡仪馆直播打广告那次，花了多少钱？”
“300万，”曾旺提到这个数字就肉疼无比：“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陈昌明才愿意降价的。”
“阳花花的尸体就在你们厂里火化的，他都这么坑你们？！”
潘浩吃了一惊，怪不得那些带货主播那么有钱，原来广告费都是数以百万计的。
曾旺吐槽道：“帮他火化了猫的尸体又怎样？人家根本不领这个情！你是不知道，那只猫送到殡仪馆的时候，老员工一看就看出来，身体骨骼是完全畸形的，把猫毛一烧掉，身上几两肉都没有。就这样，我们还要配合他演戏，说是那个捡到猫的小姑娘害死了猫！”
“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潘浩不解道：“阳花花真的是自己跑丢的吗？它都虚弱成那样了，是怎么跑出去的？”
“怎么可能是自己跑出去的？！那是陈昌明自己扔在垃圾桶附近的！”
曾旺一语中的。他跟陈昌明聊过这件事，陈昌明自己说的：阳花花最近的人气值有所下降，粉丝的热度不如过年那段时间高了。而且猫咪已经快两岁大，样子也不如小时候呆萌可爱，买药的费用还贵的离谱……
既然阳花花的网红商业价值下跌的话，他就要考虑换一只猫来挣钱。
曾旺吐槽道：“什么家里装潢猫跑丢了都是瞎话！他就是故意想让阳花花消失，同时也不用背负网上的骂声，才搞了这么一出戏。谁知道猫刚丢进垃圾桶，就被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捡了回去养。陈昌明一看，好哇，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呢！就串通咱们几个陪他演戏！”
“精啊这人，那他下一只网红猫找好了吗？”
潘浩不禁啧啧赞叹，比起他这个宠物医生来，陈昌明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阳花花的病历是他捏造的，阳花花的火化证明是殡仪馆开的——陈昌明把他们都绑上了这条船！
曾旺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已经找好了，是一只3个月大的小奶猫，据说是最纯血的挪威森林猫，他联系了上一次包装阳花花的团队再次出马……保证这只猫比花花还挣钱！”
“你说，那些粉丝为啥冲着一只猫不断打赏呢？难道他们都很有钱吗？”潘浩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你看那些光靠脸蛋红的网红明星有多少？捧红一只猫不比他们简单？操作起来还好控制，猫咪又不会向你要回扣。”
曾旺今天光顾着说大实话了，陈昌明捧红阳花花的手段，靠的就是传统的网红捧人那一套——
先是花个几百万买团队包装，再买热搜关键词增加曝光度，然后靠着阳花花的名气去接代言和广告。反过头来，再把挣到的一部分投入到以上循环当中。
而当一只猫人气下滑的时候，这样的生财资金链断裂，陈昌明就不再捧它，阳花花的寿命很快走到了尽头……
虚伪吗？有钱就不虚伪！
聊到这里，潘浩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比起陈昌明的赚钱手段来，他让人扑杀上百只流浪猫狗，霸占50支麻醉剂去倒卖，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反正都是一个死字，安乐死和被虐待致死有什么区别呢？哪里真的会有人关注那些流浪猫猫狗狗？
“要不然，我也辞职去干网红主播算了。”潘浩是着实动了心，一年上千万的广告费啊，他真的太心痒痒了……
曾旺摇了摇头，陈昌明这种挣钱模式他看不上眼，他还有另一条发财之道：“其实做宠物殡仪馆这一行也值钱，老弟你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小窍门……”
他正要说些什么窍门，忽然间，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
打电话的人是顾文宏，他握着话筒，语气因愤怒而颤抖：“曾老板，我是顾文宏。我在你们殡仪馆后面的冷冻仓库里，你能解释一下这里怎么会有个屠宰场吗？！”
“……”
曾旺脸上一白，顾文宏怎么跑到他家肉制品仓库去了？！
顾文宏挂了电话，与此同时，林嘉也挂了报警电话，安慰道：“我们大队的人马上就来了，这里的画面，还有他们做的缺德事……相信很快就会曝光出去。”
“谢谢你，林警官。”
顾文宏头上都是惊惧的虚汗，所谓医者仁心，他今天可算是被现实深深刺激到了。
说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很危险，他们跟踪那两个运送动物笼子的人，结果跟踪到仓库门口就被发现了。那两人丢下笼子就冲了过来要揍他们。
那时候，他只想拉着林嘉赶紧逃跑，不料林嘉忽然停住，一个转身，一条腿飞快地往后一踢，是一个大开大合的后摆腿动作，快得如同一道黑影闪过，就砰的一声击中其中一人的头部。接着一个转身回旋踢，再把另一个人也踢飞了出去。
整个动作只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他都来不及反应，只听到砰砰两声，就看到两个壮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嘉还拍了拍手，笑着道：“姑奶奶我十年前高考没达到一本录取线，就靠着一张全省跆拳道冠军的奖状被提前录取为国防生……看样子，我还宝刀未老嘛！”
何止是宝刀未老……
顾文宏只想说，这是他见过最利落干净的跆拳道动作，林警官真的太厉害了，他简直是崇敬之心油然而生。
“顾先生，待会儿你给我作证啊，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是为了保护你才打架的，”林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其中一人的口袋里掏出了仓库钥匙：“来，举起你的相机，让我们看看这群混蛋要把动物尸体送去什么鬼地方……”
说着，她推开了仓库的门……然后呆在了原地。
他们看到的不是什么殡仪馆的冷冻仓库，而是一个血淋淋的……动物尸体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