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草的阴谋
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这名女仆,直接向在场的众人训话。
“我是纪伊家家臣团的若草纱绫华,‘若草四姐妹’之首,”她那张被浏海半遮住的面孔,吐露出的声音虽然平稳,却低沉的仿佛深太地底。
“也是明真馆风纪委员长,同时,兼任侍奉葵大小姐的家臣,我只警告你们一次。”
这个胸前佩有学生会徽章和风纪委员会臂章的女仆,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女仆装,而是改造的制服。
本来,设计素雅又正式的女仆服只是为了侍奉资本家世或是贵族的仆佣装扮,可是,这位自称“若草纱绫华”的少女身上的装扮,明显有武装化的特征。
她的双手有着笼手造型的拳套,而且是外侧附加了闪着钝色光芒的碳纤维利刃,除此以外,还装备了保护关节的护肘、关膝、护胫。
“请诸位就谨言慎行,你们不顽抗的话,还是可以宽大处理……”她有一张老练的,冷若冰霜的面孔,见到面前这几人后,她就以眼睛俯视着这些少女武士,这是近乎挑衅的态度。
“哈啊?”
其中有的少女武士边抽出腰上的武士刀,阴险地笑着:“那位葵大人不也说了吗……让我们尽情交流吗?”
她注意到了,这个女仆装扮的少女没有携带兵器,这傻女人几乎是赤手空拳站在自己面前。
“机会难得,”旁边的几人也小声嘀咕起来:“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一个长发少女手里拔出刀来,脸颊歪了一边冷笑着。
“正好趁着开学的时候,抢先一步挑战纪伊藩的好手,要是打倒了风纪委员长立刻就会声名大噪,最快得手的就是赢家!”
她说话的瞬间,旁边有两道人影冲了上来,握着手中的剑发动抢攻。
“若草纱绫华,你就由我拿下了,这就是下克上!!”
其中一位短发少女大叫一声,突刺向前。
听到“下克上”的一刹那,女仆眉头微微一颤。
但是,喊出声来的短发少女脚步一晃,背后就被一柄刀捅入,锋锐的刀刃从单薄的胸前贯穿了过来。
噗!
她张开嘴,就喷出血来。
“啊!”
又是几声惨叫,陆续有人中了刀。
“什么?”
其他的学生也感到惊讶,因为若草纱绫花如同雕像一动不动,她连一根手指也没有用。
现场第一时间受到来自背后袭击的是拔出刀的几个藩士,这几名少女明显是伺机打算袭击女仆若草,却如同谚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描述的一样,被绕到身后的刀刃所偷袭。
袭击者是配戴风纪委员会臂制服少女,她们穿着改良后的防刃制服,如同猎犬一样敏锐的发动攻势,以小太刀发动攻击,从后背刺中了她们。
“卑鄙!”
那个抽出刀的长发少女摔倒在地上,后腹部中刀后,又被人用刀柄砸中头,狼狈的砸在草地上。
“你们竟然用偷袭。”
长发少女被人用脚踩在头上,她狠狠地啐出一口血水。
“——以下克下,是不可能的。”
若草纱绫华冷冷地说着。
“如果是中世纪的战国时代,你们还有机会,但是在德川家统治的现代,我是不会给你们这种机会。”
她俯身夺走了对手手中的武士刀。
“敢于悔蔑德川家之鼠辈,扰乱明真馆风纪者,就由我等风纪委员进行肃清……这一次,念你们是初犯,就饶你们一命。”
抓握在手中的打刀,坚韧的刀身咔嚓断裂,被若草纱绫华用手轻松轻松捏断。
……
“还说什么宽大处理,结果从后面偷袭!?”
直到这一刻,众人们才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那个女仆特意孤身一人出现,是为了吸引目光,其实布置了伏兵在后面——”
也有人能够冷静分析。
“这已经算是优待,只有这些外面来的土包子才会有勇气挑战风纪季,特别是那个‘鬼之若草’,没有当场被虐杀就算不错了……”
“本阵”之中,不少新入学的新生都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
“乡下来的土包子嘛,又不懂什么是规矩,要是没有吃上亏的话,岂不是要嚣张上了天!”
明真馆女校是包含国中、高中六年制的寄宿学校。其中有一半的学生都是从国中部升到高中部。
那些属于东京旗本或是御家人出身的新入生们,普遍看不起来自外样藩的乡下人,见到她们被打翻在地吃苦头,个个都很兴奋。
“你们说什么,说谁是土包子?!”
外样藩的藩士数量一般不多,只占新生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但是受到挑衅,也愤怒起来,充满杀意的眼神瞪了过来,隐约还响起了拔刀的声音。
“没听明白吗,那就用你们这些土包子如同矮鸡一般的低容量脑袋好好理解,我说的就是你们。”
新生阵营中某些鹰派人士也毫不客气的回瞪回去,几乎是一瞬间,场面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最后,还是风纪委员,还有教职员满头是汗的劝阻,才让一场厮杀暂时避免。
——简直就像是闹剧!
“照这么乱来的话,岂不是一开学就会死人?”
阵幕搭建的“本阵”最边缘处,坐着一些穿着外校制服的少女们。
她们的胸前挂着“入学参观”的牌子,是姐妹学校来的下级生。其中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少女,她穿着白衬衣,打着领结,外面是黑色西服式的女校制服。
“虽然之前有听雀部说过……这种混乱我起初就有料到,但是没有想到夸张到这个地步……”
“她”甚至感受到来自明真馆校方的恶意,入校新生中混编进外样藩国的钢姬,因为外样藩国与德川家的亲藩、谱代间的矛盾,双方不产生摩擦才比较奇怪。
而且,这个校内又不禁止拔刀讨伐战,这就变成只要双方发生冲突,十有八九就会变成死斗。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幕府的政策,为了探究外样诸藩在钢姬开发上的技术进度,然而这种养蛊式的“培养”方针。
“这又不是仙侠小说人才培养几乎不花钱,钢姬的培育也不是一笔小的费用,内斗和死亡率太高,从成本上来看是没有太大意义的……”
黑长发的少女挑起眉毛,皱起了鼻子。
她又扫了一眼之前的战场,被风纪委员们刺伤的武士少女身边已经出现了担架以及医生,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抬走了。
“那些人……就是明真馆的‘刀医’?”
“她”听说过,负责治疗钢姬的是医生,被称之为“刀匠”,他们是生体技术以及义体化改造方面的专家,明真馆学院里一批专业的医疗单位,其工作就是负责对武士少女们进行治疗。
“是啊~你没有接触过‘刀医’吗?”
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穿着相同制服的褐肤少女,她梳着双马尾,像只小狗般靠在“她”身边磨蹭脸颊。
“没有……还有,别要闹了,友梨音。”
“她”随意伸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扎着双马尾的褐肤少女像是被抚摸下巴的猫一样,眯着眼享受着。
被称为“友梨音”的她,低声进行说明:“明真馆的这些刀医并不是纯为了救人而准备,毕竟我们这些钢姬拥有卓越的抗损伤能力。
就算是心脏被摘取出来,或是大出血,血流干了,只要有时间缝好伤口,再注入人造血液,就能够恢复过来。”
钢姬的生命力异常强大,这是基于进行义体化前的基因手术。从初始阶段,陆续进行的19项手术,会在她们体内移植一种金属细胞,那是一种基于名为“绯绯色金属”的材质,制作出的金属基细胞。
在完成了基因改造后,所有的钢姬会获得异于常人的体质,这使得她们在进行义体化的过程中,不会出现普通人的排异反应;
反观人类的血肉之身,就算进行赛博化,不管是加装义肢,还是埋入人造植入物,都会存在排异、炎症等生理问题,等到年老后,还会出现神经-机械同步失症状。
直到今日,传统的义体改造层面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普通人就算进行机械化改造,生理和心理始终无法适应义体。
钢姬在基因手术后,就与基准人类有了差别,她们对于义体的适应度极高。
另外,她们的代谢机制也是特别的,钢姬的体温如同蝙蝠一般常年保持在36-40摄氏度,这种体温环境下,钢姬的机体能够抑制不少病原体侵害。
事实上,只要大脑不被破坏,就算面对缺氧损伤,身体受损再严重,也只会陷入一种假死模式,只要救治及时,多半能够恢复如初。
再说“恢复”这个问题,别忘记了,钢姬的器官都可以替换。
而且因为她们能够抑制从免疫和基因阶段开始的排斥反应,就算断手断脚,或是少个器官,从其他人那里截过来也能用。
这种异常变态的生命力,也导致白刃讨伐战被视为稀松平常的事。
那些奔驰于修罗场上挥剑彼此砍杀的少女们,甚至可以主动关闭痛觉……再进一步,对于钢姬们而言,在某些更极端的方案中,比方说对于大脑额叶的遮盖,消除自身道德观。
就算是互相残杀也不会受限于大脑,生出畏惧、同情、怯战等等心理障碍,也就是说,她们会变得更理性,更冰冷,在杀戮能力上也更加杰出。
“果然是变态的构思。”
“黑发少女”,也就是变装后的佐藤彻深深叹了口气。
他会来到明真馆女校,是为了网罗一批“人才”。
本来,这种工作不需要他这个将军亲自出面,只需要命令下面人处理一下就行了。
再不济,他之需要利用咲久耶这个人工智能,也可以从明真馆女校的资料档案里,挑选一些合适的人选。
但是,明真馆这间学校一直以来,都是幕府相当关注的一个区域,它本身就是一个专门用于研究钢姬的研究中心,校内有明真馆大学的研究团队入驻。
这里相当于一个国防性质的研究部门,为了防止外人窃取情报,明真馆罕见地配备了另一个人工智能,代号为“玉依姬”的咲久耶2号机。
“大约在两周前,明真馆女校的中枢管理安全室,发现有黑客利用网络连接,暗中攻击2号机‘玉依姬’,我们怀疑……做这件事的很有可能是殉教骑士团中的一个成员。”
咲久耶将近期搜集到的各种资料总结了一遍,告知了佐藤彻。
“根据对已经被抓获的四位大骑士进行刑讯之后,得到的相关情报中,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应当是排名第六位的大骑士,这人的名字是功真晶,他是个在黑社会和网络中活动频繁的情报屋。”
人工智能进行分析。
“功真晶本来就是职业的网络工程师,天草宗座没死前,他就已经成为了地下教会的成员,后来在天草诈死后辞职,成为地下情报屋,也只有他这种专业人士,才有能力攻击明真馆的网络安全系统,继而威胁到2号机‘玉依姬’。”
“这个叫功真晶的家伙,为什么要攻击明真馆?”
佐藤彻追问。
“应当与明真馆高校位于地下的控制收容部有关系。”
咲久夜继续解释,这个人工智能声称,府立明真馆女校本身也是一个防卫严密的地点,驻扎在校内的钢姬数量众多。
这里的武士少女们,除了常见的近战武装型,还有能够操控重装驱动甲的强袭装甲型钢姬——明真馆中的专门的操作员培育设施,包含后勤人员和现役操控者在内,还配有将近三十台“流镝马”,十二台“荒蜘蛛”,还有实验型的飞行驱动甲。
事实上,这股武装力量对于一间学园来说,已经是非常离谱了,就算是出动军队,想要轻松攻进明真馆学院也并不容易。
“考虑到有这一重保护,明真馆在地下修建的控制收容部,那里埋葬着被德川幕府封印的‘禁忌遗物’……妾身认为,不排除功真晶,或是殉教骑士团,想要利用其中某些危险物品,暗中谋划些什么。”
咲久夜不疾不徐地说:“至少,在那四位被抓捕归案的四人口中,也得到了证词,那就是天草本人正在谋划毁灭东京,毁灭德川家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