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下药
五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顾太傅的府邸离皇宫不远，也就一里路左右，今日顾太傅没上朝，有些大臣上了朝就一起赶着去顾太傅那边贺寿，胤承倒是不着急，陪着霍予兮逛了逛御花园看看芙蓉榭才去顾府。
待胤承走后，霍予兮将醒酒汤熬着，又备了些消食的东西，将干净的衣袍备着，想了想还是应该让他回来洗漱去去酒气，索性准备了药浴，上次风寒就怕是再复发。
顾府，胤承进了府邸，只见顾太傅笑着见礼道：“太子殿下今日来这儿，顾府真是蓬荜生辉。”
胤承轻笑道：“顾大人哪里的话，论理您还是本宫的夫子，本宫自是要来道贺的。这一点心意，望顾大人笑纳。”
顾太傅抬起手引路笑道：“好，太子殿下快请。”
胤承负手进了宴席中，顾婉茹早就在等着，忽然看到胤承惊喜连连，连忙跑到面前笑道：“胤承哥哥，我等你好久了，我给你留了位置，你坐那边。”
胤承看了看，微笑道：“本宫坐这就好，你去招呼其他人吧。”
顾婉茹看胤承不似以往，想着能和他多说会话，便犹豫道：“那也好，我也坐你旁边，一会若是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布菜。”
胤承漠然道：“这是男席，你恐怕不便，这边本宫自己来。”
顾婉茹并不气馁，笑道：“无碍，这边我都认识的，都是爹爹的旧友，以前我也是坐在旁边的。”
胤承皱眉，见她坚持想着待一会吃完一定要马上走，只觉得此时实在是聒噪，便自顾自地喝着茶。
顾婉茹见他无话，便说道：“我最近上秦夫子的课，好多人都说夫子也堪比胤承哥哥博学多识。发现秦夫子总是提点霍予兮，想来她是入的了夫子的眼，每次都是对她另眼相待，真羡慕她。”
胤承原本没想什么，自从那次之后也就没在意这些，今日顾婉茹这么说便留意了几分，放下手中的茶盏，垂眸看着茶盏中的茶叶，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攥成了拳头，知道顾婉茹是故意说给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到那天她留下时候两人说话的样子。
胤承收起了笑意，神色里带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戾气，言语依旧如故笑道：“想来秦夫子也是觉得她才情斐然，是个不错的学生。秦夫子同我说过，她的琴艺是秦夫子自叹不如，你不妨多和她学学。”
顾婉茹见胤承这般说辞，心中泛着酸气道：“胤承哥哥说的在理，只不过我没她那么会说，让夫子高看我。夫子经常被她说的开怀，我是远远不及的。”
胤承眉心微蹙，知道她在故意挑拨，也没挑明，笑道：“正因为她匠心独运，不管说什么夫子都是开怀的，毕竟在朝学殿比的是才学，倘若才学不好，说的再多夫子也是不会开怀的。你若觉得夫子有失偏颇，不如多用点心好好学。”
顾婉茹撇了撇嘴道：“胤承哥哥说的是，好了快吃菜吧，开始上菜了。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蒜，这里面我都没让人放，你尝尝？”
胤承听完心中自然是又怒气，知她故意这么说，不免有些觉得她的作为上不得台面，背后搞些小动作。只不过之前听霍予兮几句带过，从未说起过秦夫子，自己倒是没再去想。
今日忽然听她这么说，还是觉得心中甚是不安，总觉得这秦夫子是不是又别的想法，转念想了想，想她那般聪颖多才的学生应该夫子都会喜欢吧，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索性不再去想，赶紧吃完回去。
顾婉茹看他吃了些东西，见他吃的还算顺口，便拿起酒笑道：“胤承哥哥，今日我爹爹寿辰，我也敬你一杯。”
胤承本来不想沾酒，又见旁边的人一直敬酒，便想着不差这么一杯，拿起来一饮而尽，原本心中就烦闷，索性也不犹豫径直喝了下去。
顾婉茹见他爽利，待过了一盏茶，径直拿起酒壶忽而晃了一下，酒就撒到了胤承的身上，顾婉茹连忙歉声道：“呀，胤承哥哥都怪我，给你弄脏了衣服，你不若去换一身吧，我那里有你的衣服，上次还想着给你的，这次你来了正好用上。”
胤承只觉得太麻烦，便拒绝道：“无碍，一会我回去再换，那衣服不用给我，我习惯穿太子妃做的衣服。”
顾婉茹紧抿着嘴唇，生怕他拒绝，便低声道：“现如今胤承哥哥你连衣服都怕她介意么？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那衣服我做了很久的，今日爹爹寿辰，想着给你的。反正你的衣服已经湿了，万一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大不了下次你再让人还给我就好了。”
胤承见衣服已然湿了一大片，想到前些日子她一直忙前忙后地煎药，便觉得还是换了保险一点，遂起身道：“好，你带我去。”
顾婉茹心中自然欣喜，想着能穿上衣服也是好的，回头霍予兮问起来自然会生气，想到这顾婉茹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得意，这阵子可没少在她面前吃亏，看了看胤承的背影，连忙跟上前。
顾婉茹引着胤承在前面走，顾婉茹走至自己的厢房，进了门拿出衣服笑道：“衣服在这里，胤承哥哥你换了吧，我先出去了。”
胤承觉得这厢房毕竟是她的房间，遂站在外面道：“你拿给我吧，我去其他的地方换，这里我不便进去。”
顾婉茹想了想道：“这里无人，你换一下也无妨的，我在门口守着。”
胤承皱眉犹豫，看了看总觉得不妥，便道：“我去旁边，我记得书房那边可以换，我拿衣服去书房了。”
顾婉茹心里有些着急，只觉得今日应该将事情办成，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遂顺了他的意，引着路到了书房，顾婉茹心中只是着急道：“胤承哥哥，你先进去换吧。”
顾婉茹心里也是没底，万一这时辰没发作怎好呢，索性站在外面听着屋里的动静。
胤承进了书房，寻了个座椅坐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解了鞍扣带，将外袍脱下，里衣也换了新的，只不过这时候胤承觉得头脑有些发涨，身子里似有一团火在烧，起初还以为喝多了酒，混着难受，一时间燥热难耐，如浴火丛生至百骸，眼前渐渐有些模糊不清，四肢也似不受控制有些绵软。
胤承咬着牙关，脑袋混沌不堪，周身的皮肤渐渐由头到脚红了起来。周身似是有些痉挛起伏，腹中窜出的火苗尽数乱窜。胤承只觉得今日不似往日，顿时心中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莫不是被下了药。
此时屋外传出动人悦耳的叫声，胤承只觉得这声音在吸引着自己，忙起身穿起衣袍，只见顾婉茹推开门看到胤承，连忙上前道：“胤承哥哥可是换好了？”
胤承紧锁双眉，此刻只闻到了那身脂粉的香味，步子忍不住的上前，胤承指甲深陷在手心里，怔住了身子低喝道：“走开。”
顾婉茹见胤承这般姿态，俨然是药效到了，遂急忙上前道：“胤承哥哥，你可是喝多了酒？”遂将自己的手放在胤承的脸上说到：“这么烫，可是发热了？要不要唤个郎中？”
胤承连忙打掉她的手，脑子里只觉得轰然炸裂，用尽了力气推开她怒道：“我先走了。”疾风一样的往外面走。
顾婉茹发现胤承要走，惶恐不知所措，踉踉跄跄地向前喊道：“胤承哥哥……”
胤承只觉得在马车只觉得异常难熬，又让马车加快速度飞奔回去，进了承毓宫，火速让外面的小顺子抬了冰水进了寝殿。
小顺子只觉得奇怪，又见胤承的脸色异常，只觉得有些吓人，也没问，催着人将冰水抬进去。
霍予兮正等着胤承，发现外面有动静，连忙躲在寝殿里，想着进来吓一吓他，只是没等来胤承，倒是先见道人抬了水进来。
霍予兮见人神色匆忙，便问道发生了何事？
只听见下人说这是胤承吩咐的，霍予兮看了看水竟然是冰的，心中蓦地一惊，风寒还没完全好，又泡冰水，这是不想好了。
连忙提着裙裾出了寝殿，进了正殿，只见胤承坐在软榻上，神色紧张，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好似很是痛苦。
霍予兮走近看了看道：“你怎么这副表情，我方才在里面看有人抬了冰水进去，你风寒还没好，又想泡冰水，你疯了？”
胤承低头隐忍着，咬牙坚持道：“纨纨，你先出去，我……我要去去酒气。”遂像风一样进了寝殿，直奔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