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梦境
宴会期间基本大臣敬酒敬了一轮，还有的大臣接连也敬了霍予兮，还好自己以前就时不时喝点小酒，还能挺得过去，只不过今日胤承喝的确实有些多了。
霍予兮低声提醒道：“你少喝点吧，实在不行就倒在袖口里。”
胤承嘴角还留着些许酒气，脸颊有些红，轻笑道：“我已经倒掉了，喝的不算多。”
霍予兮只觉得这人还是不用再自己操心了，索性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吃起来。
只见眼前多了一把松子果仁，霍予兮打量了一番，转头看他道：“你……拨的？”
胤承柔声道：“知道你不愿意吃是因为不愿意拨，帮你拨好了你吃吧。”
霍予兮看了看他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玉般的手放在酒樽的边缘那么的好看，这双手用来拨松子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霍予兮内心此刻像是踩了云一般柔软，心里温温热热的，不知不觉的想起了多年前哥哥也是这样子，有时候自己不想吃松子就一颗一颗的剥开，然后拿给自己。
霍予兮眼睛有些温热湿润，低头看着这把松子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是因为我不喜欢剥？”
胤承不以为意，轻声道：“在你没入宫的时候我问过你哥哥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哥哥说了很多我都记下了。”
霍予兮抬眼瞧着，他说的话漫不经心，但是做这些确实用心良苦。她很想告诉他自己不值得让他如此费心，从来没有谁能让自己欠这么多情。
霍予兮嘴巴微微翕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久久才说了一句：“延之，谢谢你。”
胤承拉着她的手揉了揉道：“这阵子学规矩你受累了，太医说你身子疲乏，日后你就不要学那些规矩了。”
霍予兮缓缓抬眸，半晌垂睫道：“那些规矩还是要学的，许是我愚钝，动作之类的做不好才耽误了时辰。只怪自己小时候没好好学，终究还是要补上的。”
胤承见她心中有些惘然，便安慰道：“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你本来就不愿意入宫，为了我才学的这些。日后就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这样你能轻松一些。”
霍予兮叹了口气，徐徐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假若自己占了这个位置，就要服众才是。我不能在朝堂上帮你分忧，总不能因为我让别人对你指指点点，我不想拖你后退。”
胤承手中紧了紧，心中百感交集，像是坠了什么东西一般沉沉的，嘴角苦涩一笑：“我的纨纨一直都是这么为人着想。”
霍予兮转而粲然一笑：“也不尽然，我对不喜欢的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对自己人才这样，你可不要把我想成什么善良柔弱的小女子。”
胤承对于她这没由来的一句逗得不禁笑了出来，刮了刮她的鼻尖道：“是，庆幸我没被你讨厌。”
霍予兮挑眉笑道：“说不准以后我就讨厌你了呢？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胤承点了点头，忽而想到以前她那时候放出来的狠话，轻笑道：“我记得你第一次在御轩阁见我的时候也是这般说辞，那时候你讨厌我？”
霍兮兮愣了愣，想想之前，看他登徒子的样子，内心还有些介怀，便不满道：“你那时候一脸的纨绔浪荡的模样，和在宫里完全不一样，想着占我便宜。没准你对别人也这样过，为何不能讨厌你。”
胤承坏笑一声，剑眉一挑：“那时我就想着看看你在外面是不是和宫里一样守规矩，没想到你倒是胆子大，还敢主动挑衅我，我当然要顺势而为。
霍予兮甩了甩手乜了一眼道：“谁让你不让我见你真面目，我这人从小就好奇，越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越是有问题。不过你若真是坏人我也不是没法子，我手指甲里可有毒药，一不小心你就死了。”
胤承转头有些惊愕，低声道：“你出门带着毒做甚？”
霍予兮白了一眼：“你当我出门和世家小姐一样，手无缚鸡能活到现在么？谁让我不好过我自然让他也不好过了。”
胤承叹了口气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胆子这么大了，你可真狠，对着我都能下手。”
霍予兮嗤道：“你那时候在我面前就是陌生人，谁让你不自报家门了。我那不过是念在你还有利可图的份上放过你，你真当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胤承无奈地摇了摇头呢喃道：“为纨纨与小人难养也。”
霍予兮剜了一眼：“说谁呢？”
对面的胤琛将这一点一滴的互动看在眼里，银牙一咬，攥着手出了奉宝殿。
胤承抬眼看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不禁又多了几分。
霍予兮也注意到了，撇了撇嘴继续吃那把松子。
宴会结束，霍予兮见他酒气有些上头，便道：“不若你去寝殿休息，我命人做了醒酒汤，一会给你送去。”
胤承拉着她的手道：“不想和你分开，你陪我一起。”
霍予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拿了些醒酒的就过去，你先去，来回跑不值当。待晚上我再给你做碗长寿面，一起吃。”
胤承柔声道：“好，我等你。”
霍予兮转身去了西苑，胤承看了看她的身影若有所思，转身去了东苑。
霍予兮走着走着，正想着应该再拿些消食的东西，走的便快了些，没成想豁然出现一人，撞了个正着，又后退了两步，抬头一看，那身影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霍予兮暗自觉得运气实在不好，竟然碰见了。
霍予兮向后一步，保持着安全疏远的距离，微笑道：“见过五殿下。”
胤琛看着她，二话不说拉着她去了宫墙另一侧。霍予兮心中蓦地一悸，看了看四周，慌忙抽出手，冷冷道：“五殿下这是做什么？我现在是准太子妃，还请五殿下自重。”
胤琛回头看见她，方才在殿上言笑晏晏，现如今这等畏惧自己，面有不悦道：“我有话同你说。”
霍予兮垂首低眉道：“五殿下有什么话就快些说，这是皇宫，人言可畏，后宫之人不许私见外男，太子殿下还在等我。”
胤琛见她如此，强自抑制住心中的不甘和怒气。缓缓道：“兮儿……”
这声‘兮儿’说的让她浑身一颤，只觉得这字如刀割一般，看似自己无恙，实则内心惊痛不已，眼前的鲜血淋漓径直跃入脑海，用力地攥了攥自己的手指直到吃痛，才方让自己清醒一些声音如常。
霍予兮怔怔抬头望着他，见到他眼中没有了以往的冷意，多了些柔情，自己像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久久道：“五殿下还请慎言，只有我爹爹祖母才会这么叫我。我与五殿下想来只见了几面，这称呼似是不妥，五殿下要叫我一声二嫂才是。”
胤琛‘切了一声，失笑道：“我曾说过我见你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是那种愧疚和心痛的感觉，起先我不知是为什么。后来你的样子一遍一遍地出现在我的梦魇里，那时我才知晓或许前世我们就在一起过，你我大婚，只不过那时的我没把你放在心上，后来我梦见你死了，躺在我面前，受伤流了很多血，地上也是，那时候我心中其实是痛的，悔之晚矣。”
霍予兮陡然惊怔在原地，原来我们两个都梦见了自己的前世，这么巧的巧合自己竟然遇到了。是不是上天在提醒自己一定要与他划清界限，但为何也让他梦见呢？难道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再经历这些，经历他的纠缠不清？不，自己这辈子死也不能死在他的手里，尤其他还有个妾室。
霍予兮勉强牵扯出礼貌疏远的笑意，缓缓道：“五殿下怕是在说笑了，梦魇这个东西或许是和人有关。你我见了几面而已，只怕是五殿下的心魔。今日我只当五殿下多喝了些酒，说了些胡话。日后五殿下与我相见还是要有敬称才是。”
胤琛皱眉不语，遂眯眼盯着她道：“你是如何得知我还有个外室？”
霍予兮沉静的外表下心早已起伏不定，见他这么问，只怕是自己说的他会多疑，遂强自镇定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五殿下同我的第一次见面就不是很愉快，虽然我比不上五殿下身份显赫，但是调查一些事情也是不难的。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五殿下若是想真心找个正室，太子殿下那里的花名册都还在，不妨拿去看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霍予兮似是一阵风，几步就越过了胤琛，待走远，霍予兮的心才放了下来，生怕他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自己来不及逃离。
霍予兮这才暗自回想起胤琛的话，只觉得方才背后的冷汗已然湿透了脊背，便提着裙裾加快脚步去了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