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逼迫
进了宫门,霍予兮便径直走去承鹫殿。只是到了门口,顺公公在外面迎上来,笑道:“奴才见过霍姑娘。”
霍予兮倒是习以为常,笑问:“顺公公,我来找二殿下,殿下可在里面?”
小顺子面露犹豫,低声道:“殿下在里面,不过方才顾姑娘来了,现在在里面,不如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霍予兮沉思片刻问道:“顾婉茹?她来做什么的?”
小顺子笑着回道:“方才顾姑娘送来了几件衣裳,想必是送给殿下的。若是霍姑娘有事,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霍予此想了想那天的话,便心中了然,随即道:“既如此,那我改日再来,原本是有事与殿下商议。想必殿下现在不得空,我改日再来吧。”说完,转头走出了宫门。
霍予兮走出宫门,想着现在胤承没准已经穿着顾婉茹的衣服了。心中不禁想着那次在御轩阁的事,暗自恼道:“自己明明送过衣裳,也没见他穿过。现在都不避嫌了,明知道她来送衣裳,竟然关起门来。也对,顾婉茹说他一向挑剔,想来是看不上自己送的衣服才没穿。”
“那自小就把玉佩送给她,想来这衣服定然也是经常穿了。竟然都不用丈量她就知道尺寸,好歹自己还近距离接触过才大致了解。不对,若是她也了解,那岂不是……?”
越想越觉得不对,立马转头走了几步,又想着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为什么要介意,随即又转头出了宫门回了府。
回到府里火烧火燎的,采苓见状知道大事不妙便问道:“小姐可是心中有气?谁这么大胆惹小姐生气?”
霍予兮愤愤道:“你说我给我哥哥做的衣裳我哥哥会不会喜欢?”
采苓点点头道:“小姐的绣工自然是没人比得上,每次大少爷可高兴了,必然是要炫耀一番的。”
霍予兮怒道:“那为何我送别人的衣裳没见别人穿过?可是不喜欢我送的?”
采苓不解问道:“小姐说的别人是谁?难不成……哦,上次我记得小姐做过一件衣裳,奴婢还问是谁,小姐没告诉我。莫不是小姐说的就是这人?”
霍予兮沉默以对,采苓见状连忙说道:“小姐是为这事生气?或许那人的衣裳太多,又或者是觉得小姐的衣服太好,珍藏起来也说不定。”
霍予兮缓了缓神色,舒了一口气道:“也对,我犯不上为这事生气,就是一件衣裳,又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想来比那好的衣裳成千上万,我那件也不是什么多金贵的。”
暗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无理取闹了,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树上的蝉鸣不停的在树的枝丫上一丝一丝的鸣叫,原本燥热的天气让人心生烦闷。只是夜幕降临后,才让人有了清风拂过的宁静。
远处的八仙花开的极好,圆簇如霜倒是为夏日添了些清凉之感。芙蕖拱璧,霍予兮独自挽起锦袖,捋起脚边的裙裾,采摘了几朵莲子命采苓做些莲子芡实羹用来消暑。
玩心四起,便坐于池塘边,欺霜赛雪的双足勾起又落下,脚边不断传来阵阵沁入心脾的清凉。水面涤荡出阵阵涟漪,身穿菡萏粉色绣银丝缠枝海棠纹轻衫在风中轻轻飘袂。随即粲然一笑,融化了一池的睡莲,不禁盛开目睹这一刻的芳容。
胤承远处近乎痴迷地看着她似弱柳扶风的背影,不禁笑意浮上嘴边。随即轻点脚尖,静静地跃然而下置身后。
霍予兮哼着小曲儿似是沉醉,只见身后的声音越发清晰,回眸一看,似是惊异后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显然她已经不再奇怪胤承的来无影去无踪,确实是轻车熟路。
随即转回头,看着池边的睡莲道:“二殿下这盗贼似的翻墙上梁是不是得改改了?”
胤承眼中尽是温柔,随即也坐于一旁笑道:“不这样怎能见的到你,今日我听小顺子说你有事找我。”
霍予兮头也不回,淡然道:“是有事,不过我见殿下似是繁忙不好打搅,就走了。殿下若是有事,还是在宫里说比较好,以后就不要来霍府了。”
胤承见她似是不豫便说道:“我想来便来,你也拦不住我。我是想来问问你今日有何事?往日不见你过来,可是有重要的事?”
霍予兮看了看一池的睡莲便轻声道:“我爹来信说西珀国的二王子和她的妹妹早日前离开了西珀,不日估计就到京城了。”
胤承眉头深陷,蹙眉道:“他来京城作甚?”
霍予兮叹息道:“不清楚,我现在怀疑他不是真的来京城,不然我想不到他来京城的理由。他向来就和乌日曼勒不合,这次来就不怕他大哥起兵攻城?”
胤承深思道:“难不成他想唱空城计?”
霍予兮沉思道:“若是我爹说他来了,应该是确切的消息,不过我不过是谨慎一些杞人忧天罢了。他这个人向来阴险诡谲,不肯吃亏,说话十句一句都不能信。之前我爹攻城的时候他驻守的地方最难攻,现在只剩这个乌日曼勒还能和他抗衡一下。”
胤承眼眸一深道:“你似乎对他很是了解。”
霍予兮一哂,笑道:“这是自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少听过他一些事,再加上和他谈判了几次,大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若遇上他离远点,他可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手下留情。”
胤承转眼瞧着她道:“他可有为难过你?”
霍予兮抬头看了看天,想了想,思索道:“为难,他还难不住我。和他交过手罢了,他没得逞。倒是让我得了手,估计一直记着呢。他善用一些旁门左道,难不住我。”
胤承看她说的轻巧,心知绝不是这么简单,便沉道:“你想怎么做?”
霍予兮转头看了看笑道:“我能怎么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不过他这人吧作对手是个硬骨头,若是作朋友倒是能两肋插刀。不过他这么阴险,估计没甚朋友。他很难信任别人,我曾安插过不少人,大多都没留下。”
“后来我又从他手下入手,放了不少歌姬在手底下。侍女小厮甚至他手下的姬妾,到现在摸索的七七八八。若是硬碰硬也不是不行。”
胤承沉声道:“你多久开始做这些的?就不怕他们会反?”
霍予兮嗯的一声拉的长了一些,随即道:“大概在两年前吧。不过有些实在最近这几个月才开始的。人么,都有懈怠疲劳的时候,有时候待的久了她就不愿意离开了,便想着落地生根,这于战事着实是个威胁。所以这几个月就开始着手一些事情,那些老人做事之前都服了药,不用担心。”
胤承心下有些怜爱,觉得她这么久就开始筹划这些应该很辛苦。便心生疼惜柔声道:“我不知道你私下会做这些,若是以后再有什么棘手的事,只管找我。”
霍予兮轻笑道:“殿下能做什么?远在京城不如好好守着京城的安稳,这也是皇上对你的期望,西南那边也无需殿下操心,有我爹爹在。”
胤承见她眼里有些异常,回想到她的梦魇,心中不禁有些酸涩,轻声道:“不如我让父皇下令让你爹爹回京城来,你们也能团聚。”
霍予兮轻嘲道:“二殿下心意我替我爹收下了,现如今我爹是最合适的人,若是有别人能胜任,这次我爹就留下了,何必回去。我猜我哥哥留下应该是二殿下的杰作吧。”
胤承心下一动,知道她已经了解其中的缘由,心中浮起了一丝恸意,犹有不忍道:“你可怪我?”
霍予兮搅动着池子里的水道:“我怎会怪殿下,自古君要臣死不得不死,殿下不必觉得内疚。我这人没别的要求,若是殿下还心中对我有些怜悯,就不要再打着对我负责的想法了。待日后我会禀明太后让我回西南,想来太后不会为难我。”
胤承听完内心不自觉地又痛了痛,心知她不愿但自己也放不下,不知是什么牵引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震怒,沉声道:“其他的要求都能答应,唯独你回西南我不能答应。”
霍予兮停下脚中的动作,收起置身下,怒火中烧,连忙起身喝道:“殿下这是何意?总归来去是我的自由,在宫里我也是如履薄冰,我自小就不是宫中那般规矩之人。待日后若是战事起来,我一定是要回去的。京城本就不属于我,在这我能做什么?殿下若是想日后养着金丝雀,那找错人了。我自小就顶撞长辈,不是一个好的大家闺秀。”
“我小肚鸡肠,若是谁惹我不高兴我就加倍还回去。腹黑顽劣不堪,若是日后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我在京城本就没有祖荫庇护,不想日后活在尔虞我诈里面,天天为了个枕边人提心吊胆。”
胤承见她如此激动,随即大步向前,拥她入怀道:“不管你是如何,在我心里谁也不及你。我还是那句话,这辈子你只能在我身边,你到哪里我还是会把你找回来。”
霍予兮轻笑着只觉得好笑。自古红颜多薄命,之前宫里的腌臢下作的事又不是没领教过,为了能得到荣宠毫无下限。推开他冷声道:“看来我说的话殿下是没听进去了,如此,那我明日就让我母亲再定下亲事,二殿下还是回去吧。”
胤承蹙眉怒道:“若是这样,那我也让父皇直接给我赐婚了,不管你和谁定亲都没用。”
霍予兮抬头恼怒道:“都说二殿下温文尔雅,从不与人恼怒,为何这般欺压弱小,强抢民女。宫里的女人多得是,何必非要找我?”
胤承心下一沉道:“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霍予兮觉得此刻就是在对牛弹琴,头向下撇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先走了,殿下自便。”说完,怒气冲冲地回了房。
胤承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想着方才的话,内心只觉得如万只食蚁一般撕咬着,心痛如绞。他也不想苦苦相逼,却也不忍放手让她离开。眼中的不甘,不忍、不愿、痛苦、阴郁夹杂在一起。尽是悲伤,几乎像深不见底的深潭。嘴中尽是酸楚,无声之间手中的关节也攥的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