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萧家
进了霍府的大门，门口的刘管家开门，看到霍予兮便说道：“三小姐回来了，方才兵部尚书的萧夫人过来了。”
其实箫夫人原本是齐氏，只是因为入了萧家祖籍，便跟着夫家，大家都叫她萧夫人。
霍予兮想着还是进了侧门，便命采苓去叫采竹。采竹连忙走了过来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霍予兮小声问道：“你知道今日这萧夫人为何过来？”
采竹看着四周无人小声说道：“好像是上次大老爷说的要给二小姐说亲的事，奴婢也只听了一些。”
霍予兮若有所思问道：“现在前堂都谁在里面？”
采竹连声答道：“除了老太太，还有大太太二太太，夫人也在里面，二小姐也在。”
霍予兮蹙了蹙眉说道：“我娘也在？一会若是祖母问起我，就说我还没回来。”
采竹点了点头，采苓说道：“小姐为何不进去？”
霍予兮连忙拉着采苓进了后院，边走边说道：“这么好的事自然要让给二姐姐，她一心想要攀高枝，这回可算有机会了，还不得让她好好表现。”
采苓说道：“小姐那兵部尚书的条件挺好的，就这么给了二小姐，你甘心么？”
霍予兮眉毛一挑说道：“好不好不能看表面，她家儿子不少，别管嫡出还是庶出，二姐姐还指不定许给谁。再说了那萧家夫人也得能看上才行。我这若是进去了，人家万一选的是庶子呢？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嫡子，人家肯定也看不上二姐姐。索性我不去，没了比较，便怪不到我头上。”
采苓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小姐看的明白，小姐我们还是赶紧进屋了，别被人发现了。刚才刘管家那里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霍予兮便和采苓轻手轻脚地回了屋子。
霍老太太一直在前堂说着话，旁边的萧夫人决口不提相亲的事，只是提了上次霍予兮登门道歉的事，又看了看大夫人身后的两个女儿，也并不是霍予兮。
萧夫人一脸笑容说道：“上次就想着来这儿看看霍老夫人，一直不得空。今日家里总算忙完了，便想着过来认认霍府的大门。说来也是巧了，我听我家耀儿说在宫里碰见了霍府的马车，虽没见到人，但是听到太后身边的乔公公说是贵府的霍姑娘。不知道是贵府上的哪位千金啊？”
霍老夫人听了便柔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家老三的闺女，这是她娘。就是上次带着桓儿去你的府上，可还记得了？”
萧夫人一听，赶紧看向苏氏。发觉苏氏穿着也是格外讲究，虽然默不作声，面目却也随和，便连忙说道：“原来是三夫人的千金啊，我说这丫头怎生的如此聪慧伶俐，端方秀雅，原是这随了三夫人啊。”
苏氏闻言笑道：“桓儿不懂事，兮儿见他爹爹忙没时间，偏偏我又是个心软的，索性就让她管教着桓儿。上次她狠狠地罚过了桓儿，真是对不住令公子了。”
萧夫人一听连忙摆手说道：“不打紧，都是小孩子气性大，难免推推嚷嚷。今日怎没看见这丫头呢？”
霍老夫人手中端着茶盏，撇了撇浮沫说道：“今儿按规矩是去宫里给太后请安了，这当下也应该回来了。孙嬷嬷，你去问问兮儿可是回来了？”
萧夫人一脸更是笑容亲切说道：“我就说呢，这耀儿怎会在宫里碰见，道是太后的原因。这孩子冰雪聪明，想来太后是喜欢的。”
霍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这孩子自小就在我身边长大，难免骄纵了些。太后仁慈，能看的上她是她的福气，我在家也紧着嘱咐她莫要坏了宫里的规矩，戒骄戒躁。”
萧夫人连忙说道：“霍老夫人这说的什么话，既然这丫头在您身边长大，自然是个守规矩的。”又看了一旁的两个姑娘，便问道：“这两位是？”
霍清听了话，连忙向前拂了拂身子说道：“见过萧夫人，小女名霍清，这是我妹妹霍婉。”
说完霍老夫人接了话说道：“这是老大家的，旁边的是秦姨娘。”
萧夫人闻言看了一眼，便说道：“这霍府的丫头个个养的水灵，让人喜欢。这平时可读过什么书？”
霍清微微抬头回道：“小女读过一些《女戒》《四书五经》，平时跟着母亲会做些女红。”
萧夫人点了点头问道：“今年多大了？”
霍清轻声说道：“小女刚及笄不久。”
萧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听说今年大夫人家的长子中了进士，真是可喜可贺了。昨日我听我家老爷说了，我昨日没得空，也就没过来吃酒。”
霍老夫人笑道：“嗯，凌儿这次中了进士二甲，还不知是个什么差事。我听说贵府的箫副统年纪轻轻就得了圣上得了重用……”说完，只见孙嬷嬷说道：“老太太，三小姐还没回来。”
霍老夫人皱了皱眉说道：“还没回来？估计是今日去替太后抄经祈福了。”
萧夫人听了只觉得今日应该见不到了，便笑道：“看来今日是看不见这丫头了。过几日我家老爷设宴，霍老夫人可得去吃杯酒。上次那丫头给逸儿送了不少好药材，我家逸儿还说想再见见她呢，霍老夫人可也领着她吧。”
霍老夫人见萧夫人这么说，顿时了然。随即说道：“既然萧夫人有心相邀，霍府自当愿意。”
萧夫人听完神色更是焕发，连声说道：“好好好，就这么定了。待日子一定，我便给霍府递上请帖。今日在这叨扰了许久，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了。待下次我再同霍老夫人，各位夫人说说话。”
苏氏闻言起身说道：“萧夫人慢走。”一众便送萧夫人到门口。
回到前堂，只留下了一众太太和嬷嬷。霍老夫人说道：“老大媳妇你怎么看？”
云氏笑着说道：“我看这萧夫人言辞中倒是没什么架子，说话语气甚是客气。”
一旁的秦氏没说话，看着霍老夫人。霍老夫人抬眼一看说道：“上次我同老大说过此事，秦姨娘你觉得萧夫人看得上清儿吗？”
秦氏也拿不准便小声说道：“清儿的婚事自当娘做主，轮不到我来说话。”
霍老夫人又看了看苏氏问道：“老三媳妇，你说说？”
苏氏抬眼一看，这让自己怎么说呢？相中了这婆婆？连人都没看怎么下结论。便说道：“萧夫人态度倒是好的，只是没瞧见她家儿子。也不知她是想与谁结亲，看上谁了。这忽然来霍府，肯定是有事情。”
霍老夫人说道：“待下次去了萧府就清楚了，这次我看她倒是对兮儿甚是关心，有可能是看上兮儿了。”
苏氏眼皮跳了一下说道：“若真是兮儿，那兮儿能愿意吗？
霍老夫人摇摇头说道：“不清楚，待去了萧府回来再问她不迟。但是清儿下次也一同去，嫡子也好庶子也好，若是看的上她，便也是好的。她姨娘你同清儿好好考虑，要是行我便多和萧府来往来往。”
秦姨娘回道：“是。”
不知过了多久，采竹进了门说道：“小姐，那萧夫人已经走了。奴婢还听见萧夫人要老太太过几日去吃酒，还提到了小姐。”
霍予兮想了想说道：“嗯，你退下吧。”
采苓一旁听了说道：“小姐，这下你躲不掉了。”
霍予兮不以为意说道：“无妨，反正再怎么样也越不过二姐姐，她不嫁轮不到我。”
晚上，霍老夫人并没有找她，霍予兮觉得过的十分滋润。
这一天早晨，霍府上下得到了好消息。
只见这一大早，采苓便喘着粗气进了门，霍予兮皱了眉头：“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采苓大笑：“小姐，有好事。圣上下旨已经任命大少爷入了翰林院了。”
霍予兮神情激动便说道：“可知道是什么官职？”
采苓说：“据说是翰林院修撰。”
霍予兮不禁感叹：“太好了，这还是从六品。正常来讲庶吉士是正常的，再往上点就是修编，再上面才是修撰。”
采苓笑道：“对呢，老太太和大老爷一听，可是高兴坏了。这会大少爷估计正在前堂说话呢。”
霍予兮也笑了，只是别人不知道，她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想着虽然自己破了局，不过终究还是有了他的帮忙。
霍予兮也不笑了，想着该去前堂祝贺了。
霍予兮连忙朝着前堂走去，只见众人也在前堂，笑着说今日的大喜事。霍予兮见到大哥一直傻笑便说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
霍云凌一见到霍予兮连忙拉着她小声说道：“是不是三妹妹和那人说的？别人不知道，我肯定知道。”
霍予兮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他能答应，随口说了一嘴。不过结果总是好的，大哥何必纠结过程如何？”
霍云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感谢，只道：“大哥谢谢三妹妹，若是他日三妹妹有事，大哥定会竭尽全力相助。”
霍予兮歪头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众人的吵闹声一直持续，霍予兮突然想到那天的人，不由得心中一暖。抬步进了垂花门，想了想唤了采苓进来。
采苓见到她便说道：“小姐，怎么了？”
霍予兮说道：“你去将我放在箱子的那匹上好的云白色布料还有旁边箱子中的五彩丝拿来。”
采苓问道：“小姐可是要为少爷裁衣？”
霍予兮摇了摇头说道：“哥哥那边不需要，我做这个另有他用。”
采苓连忙去拿箱子里用的彩丝和绸缎。霍予兮走到桌案边，拿起身旁的笔墨画了起来，霍予兮画了许久，终于画成自己满意的图案。
采苓早已拿了东西进来。看到桌上的图案便说道：“小姐画的真好，只是奴婢愚钝，看不出这是什么？”
霍予兮看这画说道：“这是孟槐，《山海经》里有言其状如貆而赤毫，其音如榴榴，名曰孟槐，可以御凶辟邪。”
采苓若有所思，似是非是地说道：“原来如此，小姐是想绣这个在衣服上？”
霍予兮点点头说道：“这事别让人知道。”
采苓正声说道：“省得了小姐，我方才已经拿进来了，小姐可以绣了。”
霍予兮拿着纸和布料临摹下来，准备好绣花绷子认真的绣了起来。天色渐渐暗下来，采苓拿起烛火说道：“小姐休息休息，千万别累坏了眼睛，这活得一天一天的做，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得了小姐这手艺。”
霍予兮笑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这绣工如今多花些银钱也能买的来。只不过我看不上那些铺子的样式，毫无新意。索性就自己琢磨起来，毕竟人家帮了我的，我总不好拿些街边铺子的来糊弄。”
采苓眨了眨眼便笑道：“小姐这样式我看不像是女子穿的衣裳，可是小姐的心上人？”
霍予兮白了一眼佯怒道：“瞎说什么呢？我何时有过心上人了，若是有了我还让祖母帮我做什么，索性自己就解决了。”
采苓不解，想着除了少爷和瞿公子，还没有谁让小姐亲自动手。
霍予兮抬眼看了看天，便说道：“今日就先这样吧，日后有时间再绣吧。”说完，采苓便将绣花绷子收了起来。
霍予兮揉了揉手腕，觉得今日的月光甚是清明，将院中的花草都照亮了起来，正如那天晚上的月光也是这般明亮。
霍予兮抬步出了垂花门，坐在藤椅上摇晃着看着天上。繁星点点，明日一定也是个好天。
不知为何，自从那天，霍予兮便时不时想起那天的人。只是好奇，他面具下究竟是什么样，难不成真的长得丑了，不能见人？
霍予兮甚至有些期待与他见面，隐隐中还想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霍予兮有些慌乱，连忙摇了摇头，想要摆脱脑海中的那个影子。
霍予兮摇了摇座椅，恍恍惚惚间似是回到了那个梦魇。梦魇中一个少年浑身锦衣华服。高高在上。另一个小姑娘不过几岁的模样，浑身破烂不堪，在破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那样的日子似乎是没有尽头，让人看不到希望。小姑娘不知道少年是什么身份，只是盯着他腰间金线绣着云纹样的荷包。
一众下人挥着板子，打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是小姑娘没落眼泪，睁着眼睛，不加修饰的双眼黑白分明。少年看着地上，只觉得从没见过人如此倔强，便命人拖着带了回去。
女孩自此便养在一所谁也不知道的宅院中，每日仆人进出，少女的日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她不再是那个风餐露宿的孩童，而是每日都有人侍奉左右的千金。
小姑娘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标致。可能是少年的桀骜不驯，行事狠辣，小姑娘的性子也越发骄纵蛮横。整整几年的时间，小姑娘似乎已经将少年印在心里。虽然她没有富贵的身世，但却丝毫没自卑，仿佛这世间也只有他能配得上自己。
恍恍惚惚中，采苓说道：“小姐，外面天凉，你起来回屋睡吧。”
霍予兮这才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仍旧坐在摇椅上，才发觉刚才是做了一场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陡然想到那个少年竟是和胤琛如此相像，而那个女人也曾出现在梦里，那个脸庞人畜无害，却让霍予兮印在脑海里。那张脸和她的心任凭谁也没办法联想在一起，那个让自己了却残生的人，那个让自己坠入地狱的人。
霍予兮好似还没在梦境里走出来，手中的指甲紧紧的嵌入肉里。采苓看着她魂不守舍，似乎有些愤怒，便轻声道：“小姐？”
霍予兮慌乱之中回过神来，转而神情一变笑道：“进去吧。”
采苓搀扶着她回去，她喝了杯茶说道：“明日陪我出去逛逛吧，还没好好感受这京城的繁华呢！”
采苓笑着说道：“好，奴婢明日陪着小姐去买些新鲜玩意儿。据说城南开了好几所胭脂铺子，我们买回来些。”
霍予兮点了点头，有些疲倦，便沉睡了过去。采苓灭了烛火，落了帷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