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独舞
胤琛语气平缓道：“这是自然。”
霍予兮觉得心中就像有个哑了的炮放也放不掉，陡然觉得胸口发闷。只得心中安慰自己：“他是皇子，保命要紧。”
霍予兮离了远了些，抬脚便跳了起来。她跳了一支算不上狐媚的舞，只是一如平常在院子中打发闲散时光的舞。这舞带着平时的那份俏皮，轻快，与此时所穿的衣服有些不搭。
胤琛看着眼前的人，仿似很是满意。周身并无旁人，他沉醉其中。看过的舞不少，有些让他弃之如敝屣，有些舞让他觉得浮夸造作。只是此时的他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霍予兮舞的有些疲倦，终于舞完了，霍予兮觉得此时便是晴天。
胤琛直直地看着霍予兮，霍予兮觉得有些燥热便说道：“五殿下，天色不早了，臣女已经舞完了，这就告退了。”
胤琛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轻声说道：“过来。”
霍予兮陡然看着他，只觉得有些无奈，便低头向前迈了几步，说道：“五殿下有何吩咐？”
胤琛看着她，不由得说道：“今日我和你说的你考虑的如何？”
霍予兮抬头看着，有些摸不到头脑便问道：“五殿下说的何事？”
胤琛微笑：“自然是尚书大人的事，我与尚书大人你觉得谁更好？”
霍予兮暗自觉得这五皇子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自己说的话还真是信了。便迎上了目光说道：“五皇子是天皇贵胄，自然比尚书大人好上万倍。只是臣女命薄福浅，与殿下实为云泥之别，担不起殿下的厚爱。”
胤琛眼光冷了下来，好似有一盆冷水浇遍了全身，说道：“霍姑娘这是在拒绝我？”
霍予兮暗自觉得自己好像惹了大祸，咽了咽口水，想着与其一直琢磨他的想法，还不如直接说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五殿下想要听真话？”
胤琛点了点头说道：“你只管说来听，我不罚你。”
霍予兮抬起头，目光坚毅，冷声道：“其实方才臣女说的确实是真话。只是臣女却也有私心。您身为皇子，生来受人拥戴。臣女不过一介女子，您想娶了谁都是一句话。只是身为女子也有自己想要选择的人，臣女这辈子不过想求得一个安稳，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倘若没有这样的人，臣女也想退而求其次，寻得一个门当户对的良人。臣女这么说，不知殿下是否明白臣女的心意。”
胤琛一阵沉默，看着她低声问道：“霍姑娘即便嫁了门当户对又怎能确定这辈子一定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霍予兮点了点头说道：“至少我还有我的祖母，父亲哥哥。即便他日有了变故，我的祖母父亲也能帮衬一二。五殿下的母妃舅舅是什么身份，五殿下应当清楚不过。”
室内随着她的话结束便寂寞如针落可闻，胤琛眼眸又暗了几分说道：“霍姑娘对自己这般没自信么？若是抛开世俗，我没了这皇子身份，只是一个市井商人，你会选么？”
霍予兮摇了摇头笑道：“五殿下说笑了，您怎会是市井商人呢？人这辈子所求甚多，得到了越多想要更多。若是一个人身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只能说那些叶子他本就瞧不上，又如何能沾了他的身。若是他看得上，只怕叶子都被摘完了。以后的事谁也看不准，眼下的事再清楚不过。所以五殿下，您的好意大把的女子等着，何必浪费在我这。”
胤琛闻言觉得这话说的隐晦却不难懂，便笑道：“所以霍姑娘是碍于这层身份，又或者担心日后我妻妾成群？”
霍予兮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五殿下还是别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了。人的姻缘天注定，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也抢不来。”
胤琛觉得好像再说下去也无意义，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我只问你，你是否钟情于安成靳？”
霍予兮没想到他还提到安世子，看他好像并无恶意，便笑道：“五殿下多虑了，我与安世子不过一面之缘，何来钟情一说。而且，我们身份有别，五殿下应当清楚。”
胤琛一听便不解问道：“那日我那么逼问你，你为何不说他的事？”
霍予兮连忙说道：“其实那日他受伤中毒，是我救的。后来您来势汹汹，我怕是安世子的仇家，便有意遮瞒了此事。既然费力救他，若再陷他不义，岂不是白救了？”
胤琛有些意外，竟然是她救的，便问道：“他现如今伤势如何？”
霍予兮神色平静说道：“他中了乌头毒，我帮他拔了箭解了毒，救让他安置在药房后院。其实那天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若是他有事，有人会告知我的。既然现在没消息，那就是好消息，五殿下不必担心。不过晋王找过我，我没透露。”
胤琛点了点头，抬起眼看她：“你就不怕我会告诉晋王？万一我和他一样呢？”
霍予兮松了口气，轻松说道：“若殿下和晋王一样，今日应该就把我绑起来了，早动手了。上次他下毒没成，应该寻着机会找我呢。”
胤琛向前探了一步问：“你说他下毒？”
霍予兮不以为意：“嗯，上次金崇寺的时候请我喝了杯茶，只是他的毒太过明显，闻了出来，索性我就给他毒了，他没法子放我下了山。”
胤琛大吃一惊，竟没成想晋王盯上的是她。就是说最近晋王为何一直没什么动静，想来是转了目标。到底这事还是他引起的，总之应该收场了。
胤琛看了看眼前，发现她好似一点也不害怕，还能反手将了一军。便打趣道：“能毒到晋王的可不多。”
霍予兮伸了伸懒腰说道：“要是五殿下无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胤琛点了点头说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霍予兮笑道：“不用了，马车就在外面，不烦劳五殿下，告辞。”于是，连忙迈着步子出门。
胤琛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会听她说这么多。不过是个女人，如今却能左右他的心绪。平日从不听旁人辩驳，今日他便破了例。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牵着鼻子走，想着那句要门当户对一双人，觉得这世间也有他无法做到的事，那是用金山银山也换不来的东西。
霍予兮像打了蔫儿的茄子，浑身提不起一点兴致，连忙换了衣服出门。出了门，便看到不远处的江燮，江燮低头说道：“小姐，周围很安全。”
霍予兮舒了口气说道：“回府吧。”
江燮坐着马车驶出巷口。
胤承此时正在酒楼上坐着，身后的侍卫回来说道：“刚刚霍姑娘出来了，应该是去往霍府的方向。属下还探查到今日霍姑娘……做了花魁，还跳了舞，户部大人看中了便邀到厢房坐了坐，约一盏茶的时间，霍姑娘便出来了，据说尚书大人甚是大方，出了五千两请了霍姑娘……”
胤承听完，徒手将手中的茶盏捏了细碎，冷声问道：“她去尚书大人房间做什么？”
身后侍卫说道：“这因为门口还有人，属下并未探查。只是后来出来了，属下还看到五殿下拉着霍姑娘进了里面，后来霍姑娘出来，五殿下没出来。”
胤承此时的眉头已经深深锁住，双眉之间的川字纹已然成了深深的印记。回想到今日她的冷言冷语，君臣礼节，今晚却全然不顾跑去做了花魁，只叫人火大。
胤承摆了摆手，夜影静声退下。
胤承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窗外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颀长。
霍予兮好不容易回到霍府，采苓便赶紧询问今天的战果如何，霍予兮也随口应付了几句，采苓发现她甚是疲惫，便不再多问侍候着她沐浴更衣。
采苓见霍予兮神情呆滞，便小声说道：“小姐，奴婢今日去了老太太那里拿了些绸缎料子，就顺便听了一些小道消息，小姐可想听听？”
霍予兮点了头示意，采苓小声说道：“我听见今日老太太和大太太还有太太在商量婚事，大太太说小姐前头还有二小姐和大少爷，现在不太好越过去。老太太听了便说着要你同二小姐一起相看，若是哪家看上了谁就考虑谁，说要一碗端平。”
霍予兮今日刚拒绝一门，又来一门。想着脑袋瓜都疼。便问道：“那你可曾听说是哪户人家？”
采苓说道：“好像是什么徐夫人……哎呀，好几个，奴婢记性不好，没听清。”
霍予兮点了点头说道：“下次多留意点，提前知道我也好提前打听。”
采苓又道：“小姐今日去绾香楼遇见那人没？”
霍予兮叹了口气说：“上辈子冤家路窄，这辈子又碰见了，那人就是五皇子。”
采苓失声，差点叫了出来，紧忙捂着嘴：“五皇子？奴婢眼拙，感觉他和皇子一点不靠边。”
霍予兮歪着头：“不仅如此，他还以为我去找户部尚书是为了当他的妾呢！”
采苓笑了又笑：“小姐，他脑子想的可真多。小姐再怎么说也不能当妾啊，怕是正妃都当得！”
霍予兮白了一眼说道：“慎言，这话以后可不能说了，尤其是在宫里。”
采苓连声说道：“奴婢省得，这就是和小姐私下里这么说。”
霍予兮暗自叹气，想着今日算是了却了一桩事情。话说开了，想来他也就没心思提这事了。